第96章(第3/6頁)

“翁主又想要一張雪狐皮子,我家姑娘這才來了鈞山,想著給翁主獵來雪狐皮子,送給翁主做大氅。”

程彥一怔,呼吸瞬間便亂了起來——許裳是為她的一句玩笑話才喪命熊口的。

程彥內疚到無以復加,抱著許裳殘留的衣甲,哭到不能自己。

長公主眼睛微紅,將臉偏向一旁,不忍再看。

李夜城雙目赤紅,手握成拳,狠狠砸向早被問棋分屍的黑熊的屍體上。

李夜城的力氣極大,鮮血濺了滿地。

孫威跪在李夜城身邊,一邊罵自己,一邊抽自己的耳光。

崔元銳面露不忍之色,低聲勸眾人節哀。

李斯年趕到之時,入目的,便是紀律一向嚴明的軍營裏的一片狼藉。

李斯年轉動輪椅,看了一眼崔元銳。

大夏的三公九卿,皆出自於光祿勛麾下的郎官,這便是郎官入仕,前途不可限量。

而今關外北狄調兵頻繁,朝中不日便會再度對北狄用兵,崔元銳擔著光祿勛的位置,每到長公主即將出征的時候,他便會來軍營,與長公主對接隨長公主出征的郎官名額。

郎官入仕雖是前途不可限量,可在邊關歷練更是不可缺少的,崔元銳今日過來,當是與長公主商談郎官隨軍的名額。

崔元銳看到李斯年看他,便走了過去,低聲向李斯年說明許裳死亡的原因。

李斯年聽了,眸光微閃,來到程彥身邊,溫聲哄了她幾句,卻將程彥惹得哭得更厲害了。

“裳姐姐是為我死的。”

程彥翻來覆去說著這句話,李斯年眉頭微動,瞧了一眼一旁的李夜城,再瞧瞧被李夜城幾拳下來砸得血肉模糊的黑熊,心中突然有了旁的想法。

李斯年從袖中取出錦帕,將痛哭中的程彥攬在懷裏,捧起程彥滿是淚水的臉,小心翼翼給她擦拭著眼淚。

程彥在李斯年懷中不住顫抖著。

李斯年輕輕拍著程彥的背,目光落在被李夜城快砸成一團肉醬的黑熊屍體上。

“或許,許姑娘並沒有葬身熊腹。”

懷中程彥的身體猛然一顫,一直在砸熊的屍體泄憤的李斯年動作一滯,擡頭看向輪椅之上風輕雲淡的李斯年。

李夜城碧色的瞳孔幽深,問道:“殿下此話何意?”

“阿裳沒有死?”

程彥緊緊抓著李斯年的領口,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淚問道:“你什麽意思?”

李斯年輕拍著程彥,示意她不要太難過,溫聲問一旁的問棋:“你們聽到黑熊怒吼到趕到黑熊身旁時,一共花費了多長時間?”

問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不記得了。”

李夜城冷眼看向另一邊的孫威。

孫威擡起被自己抽成豬頭的臉,連忙道:“我知道!”

“絕對不超過三刻鐘!”

孫威一邊回想,一邊道:“本來我可以更快一點的,但是天太黑了,山路又頗為難行,我只能借著火把的光去看路,所以才耽誤了這麽久。”

“三刻鐘?”

李斯年眉頭微動,道:“這便是了。”

“正常來講,這個季節的黑熊仍處於冬眠之中,貿然被吵醒,脾氣難免暴躁,所以才會襲擊了許姑娘。”

說到這,李斯年聲音微頓,安撫似的握著程彥的手。

程彥在他的寬慰下,慢慢止住了眼淚,擡眸看著李斯年,眼底滿是期盼之色。

李夜城看到這一幕,微微別開眼,只看著自己手下的黑熊屍體。

李斯年的溫潤的聲音再度響起:“可黑熊再怎麽饑餓難耐,也不至於在三刻鐘的時間裏將許姑娘完全消化。”

“更何況,許姑娘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兒,她手中有刀劍,不至於一個照面,便被黑熊生吞活剝。”

李斯年的目光落在許裳染血的佩劍上,道:“刺在黑熊眼睛上的佩劍,便是最好的證明。”

長公主長眉微挑,道:“你的意思是,許裳刺傷黑熊之後便跑掉了?”

李斯年頷首,道:“不錯。”

李夜城立刻道:“我現在便帶人去找。”

“我也去!”

程彥從李斯年懷中起身,隨手用李斯年的帕子擦去臉上淚水,再將帕子丟在李斯年懷中,便要與親衛們一同去找許裳。

長公主長眉微蹙,道:“山上我放的有猛獸,阿裳功夫比你強,尚且遭遇了意外,你憑著那些皮毛騎射功夫,還想學阿裳上山?”

“老老實實在這等著,別給我和夜城添亂!”

長公主聲音頗為嚴厲,程彥也知道自己的騎射遠不如許裳,不情不願地扯著自己的衣袖。

長公主回屋換了精甲,出來之後,點了幾隊人,讓人全部換上精甲,自己親自帶隊,上山去尋找許裳。

程彥微微一怔,看著長公主一騎絕塵的身影,有些意外——自她來到鈞山軍營,母親莫說掉一滴眼淚了,甚至面色也是一貫的冷峻,她以為母親久經沙場,早就看淡了生死,所以才對許裳的遭遇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