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松江府內,擲杯山莊的左輕侯還算好對付,薛家莊中的薛衣人正是少年意氣揚名天下的時候,他的脾性暴烈,是容不得任何人踐踏的個性。楊無邪在仔細調查這位有“血衣人”之稱的青年劍客後,給出了“退出松江府”的建議。

在楊無邪看來,薛家莊與擲杯山莊都與金風細雨樓沒有核心利益的沖突,本就不必與之成敵。他們獨霸一方,雖使得金風細雨樓無法觸及松江府,卻也同樣使得其他勢力進不得。所以金風細雨樓只需留下一兩人作為打探消息之用,其余的人手,能撤就撤,撤得幹凈或許反而更能得到薛衣人的尊敬。

他的建議蘇夢枕是接受的,而薛衣人也正如楊無邪所猜測的那般,在金風細雨樓拱手讓出松江府全部勢力後,也向金風細雨樓回持了一分敬重,默許白樓最後留下了一名“聯絡人”。

風秋如今去尋的,便是這兩名薛衣人同左家莊都知道的“探子”。按照白樓的記載,這人明面上的身份該是酒莊的主人,在這松江府內做釀酒的生意。風秋尋到這處酒莊的時候,這名弟子已經在店中久候多時了。

弟子道:“少樓主剛進城,我便察覺到了。只是不知樓中到底出了怎樣的大事,竟勞動少樓主來了松江府?”

風秋笑道:“樓中沒事,我不過只是送親眷回家,路過這裏暫歇兩天罷了。想著兄弟們常年累月的在這辛苦,便替楊叔來看看大家,順便問問有什麽需要樓中幫忙的。”

那弟子感激:“多謝少樓主和楊先生記掛,我在此一向都好。只是薛家莊確是不好相與之輩,這些年下來,我謹記著楊先生的囑咐,也不敢妄動,以致於這些年過去,對薛家莊內部的情況仍只是一知半解,無法為樓中提供更要緊的情報。”

風秋道:“這倒不是緊要。薛衣人是個俠義恩仇的劍客,便是不去管他,他也不會做出危害家國的事情。比起薛衣人,其實我倒有件別的事情想同你打聽。”

弟子恭敬:“少樓主請說。”

風秋說的很謹慎,縱使在酒莊密室,面對的也是白樓弟子,她仍是含笑說:“入城門的時候,我聽見城衛閑聊,說是前兩日松江府來過個瘸腿的俠客——你知道的,神侯府的無情前兩日剛剛失蹤,連白樓都一時摸不到的他的下落,聽見城衛這麽說,我免不得有些好奇。”

弟子聞言,頗為沉重道:“說起這個,我正要同樓中稟報。若是少樓主未來,再過兩日,若是仍無法將信寄出,我也是要親自回一趟樓裏的。”

風秋挑眉:“信寄不出?”

弟子道:“神侯府的人出現在松江府,這個消息我是定然要傳回樓中的。無情確實出現在了松江府,他至松江府第一日,我便書信離松江府最近的白樓據點了。但一連三日,我都未得白樓回信。”

風秋熟悉白樓運作的規矩,她道:“這不應該,白樓收訊,都有回函。”

弟子頷首:“正是如此,依據回函的信令,我們也才好做下面的事情——但確實沒有回函。”

“按照白樓的規矩,我等不得隨意離開駐地,所以之後為保萬一我又寄了兩封去——但結果一樣,都沒有回函。”弟子的臉上已有了擔憂之色,“少樓主此來松江府,也有去最近的據點看過?弟兄們,可、可有——”

風秋緩聲道:“據點沒有問題。”她笑了笑,“我替楊叔走來,自然是要去看一看,這點你大可放心。”

弟子聞言:“那就是松江府內有人截信了!”

風秋道:“可天上群鳥許多,松江府內也不是只有你一家會養信鴿。擲杯山莊和薛家莊的信鴿怕就不計其數,就算是有人截信,難道要打下天上所有的信鴿嗎?若是一不留神錯了,以薛衣人的脾氣哪裏又會放過?”

弟子道:“我想不通的也正是這裏,所以才一直按捺著。想著若是十五日都尋不到結果,那無論如何,我都得離開去向樓中匯報松江府內的事情了。”

風秋道:“這事先按下,說回無情,你說他確實出現在松江府,那然後呢?他往哪裏去了?”

弟子道:“沒有然後,也沒有哪裏。”

他神色肅然,在密室昏暗的光中,竟顯出一二分的詭異來:“就像金風細雨樓寄不出的信一樣,無情大人在松江府是突然消失。”

“準確的來說,無情出現在松江府,也只有一日的功夫。他入松江府,持拜帖入擲杯山莊,因行跡簡樸,也無幾人察覺。他入擲杯山莊後,我便再也沒有得見過他的蹤跡。”

“那他還在擲杯山莊——?”

“不在。”弟子嚴肅,“酒莊與擲杯山莊有生意往來,我一早便派人去探了。擲杯山莊內根本沒有人見過他。”

“你可以說左輕侯封住了下人的口,但他總不能連來往人的口全都封住。如果無情仍在擲杯山莊,這樣大的一處地方,每日來往許多人,總會有那麽一點顯出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