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春花正開(第2/3頁)

阿萁捏著糕點,心念微動,道:“嬢嬢真要祈福,不如替我們那位本家祈個平安呢,這次實是托了他的福呢。”想必沈娘子也願意有人祈那位施郎君平安順泰。

施老娘得小三吊錢,通體舒暢,拍腿道:“竟沒想到老祖宗還有靈通的時候,不枉我除夕祭祖,擺了一桌的好魚好肉。哪料想從上數十輩都數不出一輩出息的施家,竟也能撈著姓施的好來。”雙手合什朝天拜了拜,念叨道,“列祖列宗,你們走了狗屎運,得了本家的好處,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後誰知他,你們後代子孫憑白得了好處,可要記人的恩情,多多保佑施郎君,等得清明寒食,我再多燒些紙錢與你們。”

阿萁笑捶著施老娘的肩,道:“嬢嬢對著列祖列宗,好賴話夾半著說,也不怕老祖宗們生氣。”

施老娘啐道:“放屁,他們哪有臉面生氣?年年燒紙,歲歲祭祖,照舊幾代精窮,你爺爺還早早蹬了腿,可見你們施家的列祖列宗,生前死後都沒讓後代沾得半點的好處。”

阿萁暗笑,連著阿葉都忍不住,躲在陳氏身後笑,陳氏牽了牽嘴角,心裏默念:列祖列宗息怒,婆母口無遮攔,不是有心的,萬萬不要見怪。

施老娘帶著鉤子的眼,掃了一記阿葉,問道:“葉娘,頭遭去人多的地方賣鬧蛾兒,可有不好的事?”

阿葉面上還帶著點緋紅,搖頭道:“嬢嬢,不曾有半點的不好,只我沒幫上大忙。”

“這便好。”施老娘又問,“那個衛煦為人如何?可是個惹人生厭的浮浪子?”

阿葉呆了呆,心道:嬢嬢怎拿這話來問我,當問阿爹才是。等回過神來,兩頰燙得有如火燒,道:“衛……家阿……兄,似……似是……正……正派的人。”

施進聽著阿葉結結巴巴的話,眼前一黑,蹲下身,暗捶自己一記:好端端的女兒,就這般被衛家小子生生帶累得口吃了。

施老娘看阿葉這模樣,心裏有了底,笑起來:“正派就好呢。”

阿葉越發不自在起來,將手帕捏在手裏,揪了一角,繞過來又繞過去,忽想起衛煦拿過自己的手帕,指間的帕子頓時仿佛生出刺,刺得她不能將它握在手裏,心慌間,將手帕重又塞回袖間,誰知它又仿佛沾了星火,在自己的袖間灼灼燒起來。

晚間阿萁等阿豆熟睡後,又將阿葉叫過跟自己睡一床,貼著阿葉借著明月光看她的臉。

阿葉拿手輕輕推開她,疑惑地在臉上擦了擦:“可是沾了什麽臟灰?”

阿萁趴在床上,支著肘兩手合托著下巴,道:“阿姊回來後,嘴角一直帶著笑呢。”

“可真?”阿葉聽後,又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似乎真摸到了唇邊的笑意,便道,“往常我最怵外出,今晚卻瞧了好些新鮮事物,原來桃溪在花燈這般好看。”

阿萁聳聳鼻子:“聽聞州府那的花燈更好看,阿姊,等以後我們再一道去,看了桃溪的看州府的,看了州府的再看禹京的。沈娘子道,禹京城樓那,官家都會現身與民同樂,城下還有官家請酒,平頭百姓都能去吃上一杯呢。”

阿葉嚇了好大一跳:“官家?天子?哪……哪哪敢……去看天顏,別說我去不了禹京,縱是去了那,也不敢去城樓那看皇帝。”

阿萁遺憾道:“若元宵去得了禹京,我定要去看看天顏,七早八早先去城樓下占個近位。”

阿葉急道:“不可,萬一你惹了天子,一個聖旨,白白……白……白丟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阿萁伏在枕上吃吃笑,道:“阿姊,我不過嘴上一說,再者,縱我在城樓下占了近位,還不是一只螻蟻,皇帝眼裏哪能得見,又怎惹來禍事?”她斜著溜溜雙眼,取笑道,“阿爹說衛阿兄是個口吃的,我原先還不大信,現下我倒信了,阿姊都跟著他學得結巴話。”

阿葉怔窘,又羞又急,偏自己又理不清為何羞為何急,紅著臉去呵阿萁的胳肢窩,阿萁笑著討饒,然後伏在阿葉耳邊道:“阿姊,我偷偷跟你說。”

“說什麽?”阿葉攏攏玩鬧得散亂的黑發,湊過耳朵。

“咱們家和衛阿兄在議親呢。”阿萁輕笑著道。

阿葉只覺阿萁的話,在自己耳邊炸開來,枕下壓著那方手帕熄下的火,又騰騰燒了起來,她無所適從,又急又怕又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紛雜思緒:“你……你……”

阿萁握牢她的手,正色道:“阿姊,你心裏可願意?要是不願意,千萬不要違心,拼著被嬢嬢打罵,也要拒了親事。”

阿葉聽著阿萁大逆不道的話,羞怯都嚇飛了大半,道:“你嘴裏胡說什麽,兒女親事自有家中長輩做主,哪由著你隨心隨意?”

阿萁急道:“雖是長輩做主,可嫁人的卻是阿姊,要是嬢嬢將你許給一個歪鼻高低肩的,混賴不做事,你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