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雀為贏家(第2/3頁)

姬景元小指一彈,瞄眼書案上的硯台,有心想拍到自己兒子的臉上去,造了什麽孽才生了這麽一個禍害:“油嘴滑舌。”

姬殷兩手都準備抱頭鼠躥,沒曾想姬景元竟然還是這般和顏悅色,當下更加戒備,立馬矮身往地上一跪:“兒子無狀狂悖,求阿爹恕罪。”

姬景元笑著將他攙起來,大不贊同:“你我父子,又不是前朝,行什麽大禮,你母妃見了非得念叨不可。”

姬殷更加謹惕,他爹一向沒臉沒皮,往常對他非打即罵,今日這般親切隨和,定有下文,溫馴一笑,假惺惺地往姬景元頭上戴高帽:“兒子謝過阿爹,阿爹一向慈愛,為我這個不肖子計謀長遠。”

姬景元拍拍他的肩,很不要接下奉承話,還嘆道:“應當,民間有雲: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你雖胡鬧,闖禍凡幾,我這個當爹也只得為你善後,幫你擦屁股。”

姬殷眨眨眼,竭力不讓自己翻白眼,哽咽道:“阿爹厚待,兒子半分不敢忘卻。”

姬景元擺擺手,道:“當爹豈有不盼兒孫平順的,你要是有心,記得多進宮看看老父老母,唉,你爹我也老了,人一老,話就多,愛憶古,這些時日不知怎的,常常想起五郎孩提之時,繞膝玩鬧,言笑在耳好似昨日景啊。”

姬殷笑道:“阿爹哪裏老了,正是龍精虎猛之時。”

姬景元長嘆一氣:“老了老了。”將筆塞給姬殷,“來,五郎寫幾個字,就寫‘父慈子孝’。”

姬殷無法,不甘不願地接過筆,舔墨提氣,正要運筆,就聽姬景元漫不經心似地問:“五郎,你那線香眼下如何啊?”

姬殷深吸一口氣,殺氣騰騰地提起筆,寫下怨氣沖天的‘父慈子孝’四字,皺眉道:“小本買賣,我好享樂,要是阿爹許我掛靠在皇家,勉強能賺些酒錢。”

姬景元笑睨他:“你一年飲酒能飲提幾十萬兩白銀?這是瓊漿還是玉液啊?憫州富庶之地,稅銀連你這個親王都養不起?你是金打的還是玉塑的,這般金貴,嗯?”

姬殷道:“阿爹,我的買賣八字尚未一撇,哪知盈虧啊,說不得血本無虧,說不得明歲還要阿爹接濟。”真是晦氣啊,席未開,分食的人已在座中高高就坐,他還驅趕不得,姬殷好懸沒吐出幾口血來。

姬景元真是慈父一個,為兒孫思慮周全,體貼道:“五郎言之有理,盈虧尚未兩知,阿爹替分承半數分險,如何?”

姬殷氣得臉都青了,幾輩了,還沒洗掉元祖傳下的土匪習性,道:“兒子不敢,阿爹私庫也不富裕,那些金銀珠寶不如留著打賞心愛的妃子。”他笑著道,“譬如林美人這般的絕色佳人,與阿爹花前月下,互訴衷情,阿爹一個高興,賞了林美人一個銀簪子,阿爹一國之主,可有顏面?”

姬景元道:“不妨,阿爹手下奇才輩出,定能料理好線香一事,省得落你手裏有如明珠暗投。”

姬殷眼見他爹耍起無賴,跳著腳道:“阿爹天下主,富有四海,還要跟兒子搶奪線香買賣。”

姬景元哼一聲,將姬殷寫得那幾個字棄在一邊,道:“胡說,那是你為人子,孝敬為父的,父子之間的事,怎能說是搶奪。”

姬殷咬牙,退了一步,道:“阿爹下道明旨,兒子將一成利讓於阿爹。”

姬景元詫異:“一成?你當你爹是乞食的,一成利就想要明旨?”

姬殷道:“阿爹既是慈父,怎好與子爭利。”

姬景元笑起來,道:“我還沒問你一個與民爭利之罪,你倒反咬我一口。”又嫌棄道,“你不婚不子的,要這麽多銀錢作什麽?免遭忌諱。”

姬殷斜眼怒道:“試問天下人,哪個會嫌銀多?從來只恨聚少。”

姬景元道:“黃白二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身為皇子,倒似商賈之徒斤斤計較。”

姬殷毫不忌諱,道:“生帶不來,死倒能帶去,日後我死後陰宅內金銀鋪地,身睡銀棺枕金枕。”

姬景元斥道:“胡言亂語。”一轉頭又說道,“你的那些個……我都羞於提及,也罷,只當個玩意,留於你逗趣,只是無妻無子不為家,我給你指門婚事,聞家幼女就不錯……”

姬殷大驚,怒發沖冠,不管不顧道:“誰?聞家幼女?我怕不是白撿的?塞我一個草包拔扈的貴女,蠢也罷,還毒。阿爹既這麽喜愛聞家幼女,幹脆把她指給長兄吧,兩姊妹共侍一夫。”

“放肆。”姬景元一拍桌案,殿內左右內侍宮婢頓時跪了一地。

姬殷識時貨地跟著跪下,梗著脖子赤紅著眼,嘴裏還不服氣道:“阿爹待聞家倒是親厚,也不知聞家什麽運道,既無功績又無佳名,卻成阿爹心頭肉。”狐疑地瞟著姬景元,“阿爹,您老不會欠了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