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6頁)

這脾氣,真是一點委屈都受不得,趙韌嘆氣:“朕只是想,你的心也太軟了些。只是廢了他們的世子和郡主之位,就能消氣?會不會太便宜了他們?”

剛剛生起希望之光的鄭王世子和長禧郡主:“……”

鄭王世子急急道:“陛下,臣冤枉。”

“哦?”趙韌擡眼看向他。

鄭王世子胸口肋骨斷了兩根,疼得面如白紙,冷汗直冒,艱難地道:“長禧冒犯陛下,罪有應得;可臣對陛下並無失禮之處,只有疏於管教之責,按律不該受此重罰。”

長禧郡主萬萬沒料到他為了脫罪撇清,竟會踩她一腳,驚怒道:“哥哥!”

鄭王世子暗恨妹妹沒眼色,不理會她,叩首道:“請陛下明鑒。”

趙韌神色淡漠:“你是沒有冒犯朕,可你冒犯了朕的皇後,朕殺了你都不為過。”

一句話石破天驚,所有人都變了色。休說鄭王府的人,便是花府的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聽說,震驚地看了過來。

趙韌看著朝朝,冷硬的線條柔和下來,向朝朝伸出手。

這麽多人看著呢!朝朝暗惱趙韌亂來,卻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掃了他的面子,將手交出。

趙韌將她十指纖纖的玉手攏入手中,發覺了她的僵硬,含笑對她道:“朕和花太師談過了,花太師已經同意。明日便是吉日,朕會正式頒旨,立你為後。”

所以,他這算過了明路,昭告天下了?

四周,談德升帶頭,跪拜恭賀兩人。鄭王世子和長禧郡主面如死灰,連同鄭王府的一幹護衛失魂落魄地被押了下去。

他們一離開,朝朝就抽出了手,退後一步,對趙韌笑了笑道:“多謝陛下為我主持公道。我去找祖父了。”

“不急,”趙韌見她過河拆橋,倒也不惱,看向她,悠悠然道:“太師在做功課,不便打擾。倒是朕有一疑問,朝朝可否為朕釋疑?”

朝朝心生警惕:“請說。”

趙韌道:“朕從半日閑來,怎麽不知道竇小娘子在半日閑?朝朝是不是該給朕一個交代?”

朝朝笑容一僵,知道自己先前的小心思被他看透了,忍不住擡眼看向他。

趙韌目光幽深,情緒難明。

他看她,一向是帶著溫和笑意的,這是生氣了?朝朝心裏打鼓:企圖嫁禍給天子,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論不論罪,但看他要不要認真追究。她剛剛也是迫於無奈,誰能料到會這麽倒黴,恰好被他聽到?

他不像是這麽小氣的人吧。

可若他真生氣了呢?

朝朝藏於袖下的手不安地蜷了蜷,遲疑了下,指尖輕輕探過去,觸了觸他的掌心:“陛下。”

趙韌眼神轉深,沒有說話。

朝朝長睫顫了顫,煙眸瀲灩,流轉生光,小聲道:“你都快是我的夫婿了,我有事求你相助,也要問我的罪嗎?”你好意思嗎?

趙韌好意思得很,目光如隼,似笑非笑:“朝朝把我當夫君了嗎?”

朝朝道:“自然。”

趙韌道:“那就證明一下吧。”

怎麽證明?朝朝猶豫了下,伸手回握住了剛剛被她掙脫的手。

趙韌不為所動:“朝朝若願主動蓋個章,朕可以信你,既往不咎。”

旁人聽不懂,朝朝卻是一呆,頓時霞生雙靨,恨不能踹他一腳:他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調戲她!

趙韌目光閃了閃:“朕一言九鼎,但看朝朝如何選了。”

朝朝暗暗咬牙切齒:她從前怎麽會覺得他是個好人的?錯覺,全是錯覺!

然而,到底自己理虧,見趙韌毫無通融之意,她終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趙韌目中飛快閃過一絲笑意:“聽說府上的花園頗有趣致,陪朕走一走?”

朝朝望著被他從容不迫的模樣:她倒想說不,他肯嗎?

花家的園子不大,當初花羨卻是請了姑蘇的大家來改造過的,假山流水,亭台樓閣,一花一樹分布各有講究。

園中郁郁蔥蔥,桃杏含苞,晚梅飄香,潔白的玉蘭亭亭立於枝頭,處處春意盎然。

趙韌攜著她手,沿著園中的一灣活水默默走了一段。

朝朝的目光掠過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俊美剛毅的面容,不由有些發怔。這個人,這個在不久前還是陌生人,卻與夢中的少年如此相似的男子,即將成為她的丈夫。

她忽然想起十四歲時,那個可怕的,打消了她離家出走念頭的夢。

玉泉關外風沙如雪,她渾身是血,倒在少年的懷中,一字字,虛弱而堅決:“鷹奴,惟願來世……”他顫抖的手抓著劍柄,淚如雨下,神態欲狂。

惟願來世。莫非,這就是他們的“來世”?夢中的鷹奴和烏蘭甜蜜如斯,結局慘淡,現實的他們會有一個好的結局嗎?

朝朝的神思漸漸恍惚,又覺可笑:這世間哪有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