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醫(第2/2頁)

黃松年不禁暗暗叫苦,他當然曉得皇帝找他為了什麽,可這樁事換了華佗在世也沒法子呀!這些年他翻遍了醫術古籍,甚至老著臉皮去向江湖術士求房中丹,到底也沒能解決建昭帝的疑難——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關系國本,哪日皇帝動怒起來,或許便該要他以死謝罪了。

偏偏知道這秘密的,如今也只有他一人在世。皇帝當初由昭憲太後代為撫養長大,昭憲太後命他們嚴守此事,誰也不許告知,就連陛下的生母、當今魏太後亦蒙在鼓裏,如今昭憲太後早就過世,可陛下卻順順當當登了基,今後要是本朝江山後繼無人,是不是也該算在他頭上?

他成了千古罪人……

黃松年抹了把額上冷汗,站在廊下候了半日,方才聽到殿中傳喚,於是戰戰兢兢地整理衣冠,跟隨魏安進殿。

楚鎮命魏安退下,這才淡淡擡起眼皮,“那件事可有何進展?”

黃松年嘴唇哆嗦,想跪下去磕頭請罪,又覺得自己這副身子骨,下去了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不由得進退兩難。

楚鎮見狀反倒笑起來,“慌什麽,朕不過隨口一問。”

看來陛下心情不錯,黃松年心中的惶恐稍稍紓解,但若不是為這個,還能因什麽呢?

楚鎮看出他老眼中的迷惑,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道:“既然不能根治,可有何法令它稍稍……提些精神?”楚鎮說起這些話亦不免窘迫流於形色,“無論是否有用,你只管道來,朕不怪你便是。”

黃松年察言觀色,忽然想起上月那撥秀女進宮的事,莫不是陛下在裏頭尋見中意的,所以才上趕著病急亂投醫。

主上有難,臣子們自然該為其分憂,黃松年想了想便道:“男子要強精固氣,不外乎以肉蓯蓉、淫羊藿、補骨脂入藥,佐以幹姜、枸杞為伍,或可一試。”

都是些尋常的壯陽藥材,屬於不見得有用卻一定吃不死人的,黃松年雖要盡忠,卻也留了個心眼,不會傻乎乎的妄下猛藥。而且他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似陛下這種根基淺薄的,只怕用了藥也效果不顯。

當然他不能說這種話來敗皇帝的興致。

楚鎮臉上顯出些少年人的緊張,停頓了片刻方道:“那就盡快配來。”

黃松年答應著,正要離開,又聽上頭人吩咐,“不必急著回太醫院,順道去瓊華殿看看,林美人傷了膝蓋,雖不打緊,你看看朕也放心些。”

林美人,莫非這便是陛下動心的那位女子?黃松年雖然好奇,卻知趣的沒有多問,而是躬身告退。

林若秋經過早晨一番折騰,原想著好好休息睡個午覺,可誰知晌午過後,那千伶百俐的魏安又跑來一趟,滿面堆笑的告訴她,陛下請了黃松年為她把脈。自然是提醒她,黃松年並非尋常太醫,最好是提前預備下賞銀。

林若秋連忙道謝,暗道這廝未免對自己過於殷勤了,莫非是盼著自己有了出頭之日好拉他一把?可魏安難道看不出自家主子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

林若秋並不覺得楚鎮會因這短短幾日的相處就迷戀上自己,何況她做得也不多,不過是盡力讓對方感到舒服,不必有太大壓力——這是身為下屬的職分。

歸根結底,她與建昭帝談不上誰虧欠誰的,建昭帝為她提供衣食俸祿,她則說幾句閑話博他一笑,恰如孟嘗君門下那些清客相公般,屬於等價交換。

不過楚鎮專程請黃松年來就很不可思議了,林若秋左看右看,都覺得自己只是擦破一點皮,遠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皇帝以為她是紙糊的嗎?

魏安走後,紅柳悄悄向她建議,“美人,聽說那位黃大人在太醫院不止資歷深厚,且是一位婦科聖手,先帝的多位嬪妃都曾經他手整治,咱們不如請他幫忙調理一下您的身子,也好早日懷上龍胎呀。”

林若秋假做猶豫,“這樣不好吧,陛下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他的。”

紅柳是真真切切為她著想,當下苦口婆心勸說,“咱們多賞他些銀子不就得了麽?且這亦是件好事,若您成功懷上龍裔,陛下自然聖心大悅,黃大人還得感激咱們呢。”

林若秋拗不過她,躊躇再三,只好點了點頭。

其實她對於所謂的助孕偏方半點興趣也沒有,她更好奇的是楚鎮的隱疾,雖然書上影影綽綽描繪了大概,但文字畢竟蒼白無力,不及旁人的親眼觀察來得真切。

她決定旁敲側擊問一問,陛下的小龍到底是有多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