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舊情(第2/4頁)

林若秋透過鏡子驚訝地瞥著她,“你不是不願同他說話麽?”

“誰說的?”紅柳嗔道,“陛下時常往咱們宮裏來,他又總隨在陛下身側,這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奴婢總不能躲著他吧?”

看來這丫頭的春天快到了,林若秋微笑道:“之前看你總不搭理魏安,本宮還當你倆有舊怨,如今看來倒是本宮多慮了,你倆好得很呢!”

紅柳愈覺羞窘,“什麽好不好的,奴婢待他也就是平常而已,並無特別。”

嘴上這樣逞強,背地裏不知說了多少悄悄話。林若秋望著鏡中愈發顯出成熟氣韻的面容,不得不感慨物是人非,看來她這紅娘是做對了。她自己的終身已有著落,也不能讓這些丫頭們孤苦伶仃,若紅柳真的立志不願出宮,那魏安的確是最可靠的托付對象。近朱者赤,有皇帝做榜樣,魏安的心性總不會太壞。

想起皇帝,林若秋便有些郁悶。方才虧得她三言兩語將話題岔開,否則紅柳恐怕會喋喋不休的說下去,可她實在沒心情同紅柳討論這種事——她當然管不著皇帝納新人,她自己也是靠選秀才進的宮,可是當事到臨頭,林若秋發現自己還是免不了陷入庸人自擾的困境中。

那位李姑娘,莫非生得很美麽?還是皇帝已經厭倦她這副面孔了呢?都說孩子是夫妻之間的粘合劑,可是也有人說,一旦生下孩子,夫婦間的男女之愛便不復存在了,只剩下日漸平淡的親情。

何況她連妻都不算,難免因地位的懸殊生出患得患失感。林若秋咬著嘴唇,不知自己該不該主動向皇帝詢問,若她問了,楚鎮會如何作答呢?是斥責她多事,還是立刻拂袖而去?

林若秋發覺自己竟然很害怕想象皇帝的反應,其實她本不必這般憂慮的,宮中有兒有女的嬪妃唯獨她一個,且又晉了淑妃,正是地位穩固,新人再怎麽出風頭也不可能越過她去。可是,她仍不免有些惶惑之感,萬一楚鎮再不來看她怎麽辦,或是只因孩子來看她,兩者都同樣令她灰心。

林若秋此時才體會到什麽叫情絲惱人——她居然真的陷進去了。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楚鎮會主動跟她提及新人進宮之事,林若秋在他開口的刹那便有一種微妙的感受:難道她跟皇帝的關系已由戀人退化為朋友了麽?還是她平時表現得太大度了,皇帝認準了她不會吃醋,才肆無忌憚地跟她討論這些?

楚鎮見她神色有異,咦道:“怎麽了?”

“沒事。”林若秋搖頭,眼圈兒已悄悄紅了,她本來不是這樣情緒豐沛的動物,可自從生下楚瑛之後,倒是越來越嬌氣脆弱了。

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產後憂郁症在作怪。

女人的眼淚是男人的天敵,楚鎮被她弄得手足無措,“朕罵你了,還是打你了?”怎麽一副狠狠被人欺負的模樣?

林若秋拼命搖頭,她倒寧願皇帝疾言厲色些呢,總好過在她面前心平氣和的談論另一個女人。

眼淚於是愈發洶湧了,林若秋捂著嘴哽咽道:“您要是變心了,就直說吧,妾受得住的。”

楚鎮好容易聽明白,原來她居然真的在吃醋——從前假意吃醋時都嬌態畢現,沒想到真吃醋起來卻是另一副模樣。

看她哭得跟花臉貓一般,楚鎮反而微笑起來,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若秋,你果然是在意朕的。”

林若秋想反駁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傲嬌不起來,那些眼淚沖去她的偽裝,也沖去了她臉上的脂粉,她現在一定難看透了。一個難看的女人傲嬌起來只會令人討厭,更別說跟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比,簡直必輸無疑。

楚鎮輕輕擁著她,呵出的氣徘徊在她耳畔,“你覺得朕是貪圖美色才將李氏選進宮麽?”

林若秋瞪著他,意思分明在說,還能為何?

楚鎮刮了刮她的鼻子,調笑道:“若真如此,朕何不再辦一次選秀,京中閨秀如雲,總能有個把出挑的。”

林若秋的臉立時黑了,還說不重色呢,這分明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多少人才能滿足他的胃口呀?

“瞧你,朕不過打個比方,你就又慪氣起來。”楚鎮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耐心解釋道:“朕的意思是,若真因重色之故,選秀不是更加實用,何苦巴巴的盯上李家呢?”

這倒是,林若秋在他懷中扭了扭,勉強願意聽下去。

楚鎮嘆道:“實不相瞞,先忠勇侯之女進宮的意思,是他哥哥親自來向朕討情的。”一壁撫摸著林若秋的發辮,“如今忠勇侯夫婦皆亡,留下一女無人照料,她大哥李海思來想去,唯有將其送進宮中,托賴朕照顧,好歹有個棲身之所。”

林若秋咦道:“不能在京中指婚一戶人家麽?”

像她這樣混日子的奇葩畢竟是少數,多少人的觀念裏,進宮不如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來得實在,好歹能相夫教子,且無失寵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