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頁)

他雙眼一亮,橫刀來擋。底下一片叫好聲。

我們來來往往幾個回合,途中我被迫接了他一刀,震得我虎口發麻,險些將槍脫了手。這才發覺他果真是有本事的,若是耗下去怕是我要把面子丟個幹凈。

既是力量相差懸殊,那便只能以巧取勝,能一兩撥千斤絕不用四兩。

他刀風劈到了我面上,這一刻我福至心靈,槍尖柔柔往前一探,又倏地淩厲而下,如攜雷霆萬鈞,“嘶”地一聲,他胸前衣襟被劃破一道口子。

本是該一鼓作氣的時候,我卻有些恍惚。好像有人在我耳邊念著“你既想它是流風回雪,那便求的是以柔而起,而後急轉直下。”,有梅花飄然自枝頭躍下,那人的模樣在一團光暈裏,我瞧不真切。他往後退了兩步,手中梅枝在地上點了點。我不禁跟著往前兩步,想看破那層層光暈。

忽的一聲暴喝喚醒了我。刀面自我臉頰旁滑過,只毫厘之差。鬢邊一縷碎發被切斷,能感受到刀勢已經銳減下去,可向下的慣力太大,一時收不住,眼看著就要劃上我脖頸。有劍鞘自旁邊以極其刁鉆的角度探過來,刀被隔開,遠遠飛下比武台,斜插進沙地裏。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在比試途中走了神,怕真是不要命了。

大哥一把將我拉到身後,臉色很是不好看。我自知理虧,弱弱地開口喚了他一聲,“大哥...”

大哥一改常態,狠狠瞪了我一眼,“你閉嘴。這筆賬待會我跟你仔細算算。”又轉過去,冷冷看了一眼賀三公子,道:“這論起來,賀公子比安北年長了兩歲,即便是比試,也是該照顧著些的。賀公子刀法精湛,難不成是為了取舍妹性命而來?”

賀三公子燒紅了一整張臉,長長行了一揖,“方才是賀某沖動了,不知與我比試的是秦小姐,實在是冒犯了。改日定當登門賠罪。”

我望著地上落的幾根發絲,心疼不已,也沒聽進去他們又你來我往地講了些什麽。

大哥轉身下了比武台,淡淡瞥了我一眼,我便明了,這是要我待會自己去請罪的意思。

那賀公子行至我身邊,與我隔了一段距離,一同往下走,又賠了一遍禮。我本也無甚大礙,剛想著安撫安撫他,他卻道:“秦小姐方才,莫不是有意放水?”

我被噎了一噎,忙說:“不是不是。”

他腳步頓了一頓,“明明你已柳暗花明,為何站在了原地,還往刀口上送?”

我又強調了一遍:“當真不是。”見他面色依然不信的樣子,只好說:“我只是有些晃神分心了...”

看他面色終於從不信變成垮了下去,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與人比試的時候走神,還非要說出口,說是沒不把對方放在眼裏,我自個兒都不信。真是越描越黑。

想著今日怕是不合適多說話,我索性依大哥說的閉了嘴。

直到把人送出了我軍軍營,看他上了馬,絕塵而去了,我才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此番一遭,他這一鼻子灰,怕是要惦記一陣子了。

待我回去,訓是免不了要挨的,別的卻也沒罰。此事前前後後理虧也理虧在賀家,訓我只是長個記性,軍中最忌逞勇好鬥,旁的罰我也沒有道理。

過了幾日,賀將軍修書一封,痛斥了賀盛擅闖我營,又蓄意挑釁,自然,最主要的還是因著差點要了我命。

故而命他背著荊條,親來給我賠罪。我本沒放在心上,直到賀盛出現在我面前。我才發覺,這些個常年征戰的,無論我爹,還是這賀將軍,對自己兒子當真下得去手。

他一身單薄白衣,整個後背已被背負的荊條刺傷,血淋淋一片,雪白的料子一襯更是滲人得慌。何況北地天冷得早。

因著賀將軍下的令是要他來給我賠罪,旁人是插不上話的。見他這副模樣,我都感覺背後火辣辣的一片疼著。還沒等到他走過來,我便先迎了上去,伸手替他卸背上的荊條。

他輕輕推開我,還是執意拜了一拜,把這罪賠完了。我皺了皺眉,一邊腹誹著這人怎麽這般死心眼,一邊利落給他取下了荊條。

荊條一卸,後背的傷便更明顯。此處離我營帳最近,我便拉了他往我營帳走,“我那兒還剩了些藥,先給你塗著。這事兒本就不怨你的,是我自己。”

他腳步停了下來,搖搖頭,說怕是不妥。

我有些好笑,“軍營中哪顧得上那麽多?我都不知道給多少將士上過藥了,搭把手的事兒,你扭捏什麽?”

見他被我堵的說不出話,我心情頗好。他也沒再堅持,跟著我走了進去。

我翻找出藥來,瓶瓶罐罐擺了一排。

他背對著我坐下來。到底還是要稍稍顧及些,我取了剪子來,將他後背的衣料剪開,只露了傷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