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話果然有用,葉楠的動作立時便稍稍停滯了一下。老邪修心下大喜,身形一晃,就又化成了一股比之前稀薄了不知多少的黑煙,朝著躺在墻角、生死不明的張道士就沖了過去:

哪怕不能奪舍成功,只要附在這人的神魂裏,如果不用搜魂邪術的話,就沒人奈何得了他;就算葉楠能夠用搜魂邪術,可這個人明顯是龍虎山一脈的正派人士,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被搜魂過,保不齊要怎樣鬧起來呢!

然而他的最後這一把如意算盤還是沒能打響,因為葉楠住的原因只有一個:

天雷來了。

這最後一道有合抱粗的樹木那麽大的天雷從天空直接劈下的時候,方圓百裏之內的人家避雷針全都過載,總電閘齊刷刷地一起跳了上去,那些原本因為驟然昏暗的天色而開起來的燈,也盡數在這一刹那滅掉了。眼下方圓百裏之內,唯一一點還在亮著的東西,也就只有雲層尚在翻卷不休的、帶著赫赫天威的雪亮的電光。

周詩雲母女倆坐在高出,自然也十分直觀地看到了這一幕:

天雷降下之後,所有原本星星點點的燈光全都在同一時間熄滅!

在這突然襲來的滿目黑暗裏,人類最本能的、最黑暗的恐懼便會盡數激發,更別提她們眼下還坐在狂野了,四處連個遮蔽物也沒有,就連趙飛瓊這樣好強的人都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用力握緊了周詩雲的,小聲問道:

“媽,你害不害怕?”

周詩雲心疼地拍著女兒的背,安慰道:“沒事的,瓊瓊,很快就會過去的。你看外面的風刮得多厲害啊,咱們還不是丁點兒沒吹著?葉大師這麽厲害,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趙飛瓊也是這麽想的,便應聲道:“嗯,我也覺得她肯定沒事!”

趁著這裏沒什麽人,周詩雲又對趙飛瓊道:

“我昨天給你姥姥姥爺打過電話了,我這個周末帶你和葉大師一起回周家一趟,看看這東西有沒有什麽後遺症,能解決的就全都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

之前兩人在趙家的時候,沒發覺有這麽個陣法前,是覺得這座宅子哪哪兒都滿意,住得舒心又快活;等到發現這個見鬼的大煞陣存在之後,別說長住了,哪怕再在那座房子裏呆一晚上都渾身不對勁。可是貿然出去住酒店的話只怕會引起趙老四的懷疑,兩人只能戰戰兢兢地再在這個“家”裏睡一晚上。

沒想到這一晚上兩人竟然都睡得很香,尤其是趙飛瓊,她竟然睡了這麽些天來的第一個安穩覺。次日起來,她只覺神清氣爽,便對葉楠更是信服了,心知這位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大師才是有真本事的人,此刻便更加敬重和擔心起葉楠來了。

不過她們沒來得及害怕多久,天空翻卷不息的烏雲便漸漸散開了,隆隆的雷聲也不知從何時起便停了下來。朔風漸止,厚重的雲層開始變薄、染上金邊,顯然是放晴的征兆。

趙飛瓊還惦記著葉楠去的那個方向,就是剛剛連落了數道天雷的方向。她真恨不得跑出這個圈子去看看葉楠究竟怎樣了,有沒有傷著,卻還是牢牢地惦記著葉楠的囑咐,一步也不往外踏,只能拼命踮著腳張望。

就在她隱約看到那個一身白衣的人影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天空終於在這一刹那盡數放晴。燦金的陽光終於從重重烏雲的包圍破出了個口子來,將被遮掩多時而更顯耀眼的光芒盡數傾灑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葉楠的身上。

她在漫天的光華下緩步而來,分明白衣勝雪,烏發如雲,一副安靜又謙和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方才動怒的時候何等雷霆威勢、冷氣逼人,卻讓旁人刹那間都有了種錯覺,這燦金的暖陽都要在她的面前失色了。

等葉楠走近了之後,趙飛瓊才看見她背後還跟了只一身雪白絨毛、九條大尾巴毛絨絨的狐狸,狐狸的背上還駝了個人。這人一身道袍,身上和臉上都沾了不少灰,愈發襯得他一張臉過分蒼白、丁點兒血色都沒有了,和趙飛瓊之前的狀況何其相似,一看就是被邪修吸走了精氣導致的。

葉楠來到兩人面前之後,從懷掏出了帕,將周詩雲母女二人上的血珠細細擦去,道:

“多謝二位為我引路,否則的話,我只怕要像這位道友一樣,了邪修的圈套了。”

人人都說相由心生,這話不得不說還是頗有幾分道理的,尤其是他們這些修正道的玄門人士,再長相平平,也會有種讓人心頭舒爽的清氣蘊在眉目,讓人不由自主便能信服他們。趙飛瓊看著昏倒在狐狸背上的這位年輕道士,只覺得自己之前被邪靈附體的噩夢刹那間又回到了她的腦海裏,愈發讓她和這人有點同病相憐的滋味了,便也顧不上問這狐狸是怎麽回事,換了個話題問道:

“葉大師,您看這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