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可太子妃畢竟也是太後的孫媳,太後也不是喜歡殺戮的人。今日,要是一氣之下,處置了太子妃,將來太後或許會後悔。

到時候,太後說不準怪他們這些宮人沒有及時勸阻她。

“還不快去請太醫過來。”馮姑姑給東宮的宮人們使了個眼色。

太後沉了幾口氣,清咳兩聲,目光頗有些不自在,“太醫給太子妃看過後,再來跟哀家說。”

說罷,她即是掉頭,此舉竟有一些逃避的意味。

眾人懼於她的威嚴,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說,只默默跟在她身後。

其中有不少人為太子妃捏一把汗,以為太子妃把太後得罪到了,等改日,皇帝該親自將太子妃傳去問罪。

容茶單手扶額,視線有些模糊,好像確實是發燒了。

恍惚間,她想起還要給虞妙心送花的事,扶額道:“花拿回來了嗎?你們先把花送出去。”

寶兒剛想說忘了拿回來,春曉馬上堵住他的嘴,寬慰道:“太子妃你放心,奴婢已經將花兒收著,馬上就讓人出宮,給李夫人送去。”

將容茶扶回殿內後,春曉迅速地將寶兒拉到外面,小聲問:“太後身邊的張姑姑方才將太子妃的花拿到哪裏去了?”

寶兒責怪道:“都什麽時候了,沒看太子妃正病著,你還在想著去救別人?”

春曉擰了雙眉,怒斥一聲:“若是不能將花送到李公子手上,誤了李夫人的性命,太子妃醒來,怕是要自責。”

寶兒被她態度震到,喉間一噎,支支吾吾道:“我剛看到,章昭訓從李姑姑那將花取走了,說是要幫太子妃養著。”

春曉一聽是章昭訓,“哎呀”一聲,跺了腳,怪他誤事。

“你個榆木腦袋,也不知道去搶回來。章昭訓對太子妃早有怨言,我們這種下人去要,她定是不會賞臉。太子妃這會病著,總不能讓她親自去討要。”

春曉躊躇一會,端正了容色,“李夫人難產,亟待藥引救命,我們得想快點想個有效的辦法好。”

尉遲璟聽了他們兩人的話,來到容茶的榻邊。

榻邊的床幔低垂,香風飄搖。

透過一絲縫隙,他可以瞥見那個柔弱的倩影。

她正半倚在一方月牙色軟枕上,由著太醫診脈,容色略是憔悴了些。

憶起她在太後面前說的一番話,他心想,若不是嫁給他,她也不需要活在別人充滿偏見的目光下,刻意去偽裝自己。

最開始,他並不認為娶她有什麽不對。

兩國聯姻罷了,她身為一國公主,就該認清自己的宿命。

可這幾日以來,她說的那些話,如一塊石頭壓在心頭,膈應著他,不是滋味。

她總說他耽誤了她。他幫她一回,也算是沒那麽對不住她,就當是謝她救了幾回貓命。

如是想著,尉遲璟避開宮人的視線,如一陣風般,往章昭訓的宮殿而去。

一團小小的毛球在雪地裏晃動,如同與雪色融為一體。

憑借過往的記憶,尉遲璟輕車熟路地摸到章昭訓的寢殿。

章昭訓的窗子半掩著,他輕輕一躍,跳上去,從縫裏鉆進殿內。

待落了地,望向面前的宮室,尉遲璟卻有些茫然。

對於如今是貓的他來說,這宮殿太大了。

別人皆以為他寵愛章昭訓,並給章昭訓打造一處華麗的金屋,日日踏足此金屋,與她夜夜笙歌。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其實從未入過殿,對殿內的擺設陌生得很。

尉遲璟躲過當值的宮人,找了大半圈,才見到一位侍女捧著幾株仙鶴花,來到窗台邊。

他故意撞倒一只小瓷盆,躲到簾後。

等侍女被吸引了注意力,將花擱放在窗台上,臨時走開,去查探情況後,他跳上窗台,銜起幾朵花。

尉遲璟觀察窗外的環境,見沒有異常,便跳下去。

“哢嚓——”

只聽金屬相碰的聲音響起,貓落下時,恰好落在枯葉下的捕獸夾內。

大片的枯葉被彈開,尉遲璟動一下,捕獸夾便夾得越緊。

貓的皮肉被拉扯著,疼痛感襲遍他全身的神經。

加上離開容茶過久,貓的呼吸開始不通暢,他少了足以反抗的力量。

而化雪之日,氣溫出奇得低。冰寒滲入他的骨髓,讓他渾身的毛打著哆嗦,連細小的骨頭都在瑟瑟發抖。

尉遲璟耷拉著腦袋,被困在捕獸夾內,奄奄一息。

直到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眼前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時,貓的眼裏才多了幾抹亮光。

“小皇孫,你沒把今天的三字經背完,章娘娘會罰你的。”一名宮人追在小皇孫的身後,想勸他回去學習。

“太難了,我不聽,我不聽。”小皇孫捂耳朵,往前跑。

尉遲璟嘗試著仰起貓腦袋,叫喚幾聲,希望孩子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