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是當時的她認為無法反抗。

加斯頓只是一個被醇酒和美色蛀空骨頭的廢物,既沒有虬結的肌肉,也沒有強壯的體魄,為什麽他的妻子還是被他打得瑟瑟發抖?是真的反抗不了,還是根本不知道如何還手?

她越是思考,就越覺得自己的頭腦不夠用。第二天,她幹脆雇了輛馬車,去協和廣場附近最大的書店尋找答案。

書店老板是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單片鏡,聽了她的描述後,雖難掩鄙夷和嘲諷,卻還是爬上扶梯幫她找了幾本相關的書:“這種書只能哄哄你們這些崇拜奧黛爾的女孩,在我祖父那個年代,女人寫作都被視為罪過。我勸你還是少看這些騙子書,多看一些禮儀圖冊,如何成為一個好妻子才是你該學的。”

白蘭芝笑而不語,正準備付了錢轉身離開,忽然被一份報紙吸引了目光。

報紙頭版的正中間,是一幅黑白諷刺漫畫:一個長著蝙蝠翅膀、頭頂山羊角的惡魔女子,正在把貴婦淑女一個接一個地推向火坑,旁邊配著一行血淋淋的大字:“‘奧黛爾現象’,或成為坑害女子的劇毒!”

下方是小字:“女性何時才能回歸正常?”

筆者筆墨辛辣地諷刺了奧黛爾的成名,言辭之間充斥著“時無英雄,使女子成名”的憤懣,又提到住在協和橋附近的一名貴婦,自從丈夫死後就發瘋了,竟變賣了所有家產,揚言要創辦一座世俗女隱修院,讓所有無家可歸的女子能有個棲身的“伊甸園”,還希望奧黛爾能資助她。

最後筆者提醒道,千萬不要把財產留給妻子或是女兒,你永遠無法想象她們會怎樣糟蹋你的心血。幸好奧黛爾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來源於男性的饋贈,拒絕了她的要求,不然這個世界真的就瘋狂了。世俗女隱修院?沒有哪個女人能不依附男人而活下去。就連那個貴婦,不也是靠變賣丈夫的財產,才有底氣發瘋的嗎?

白蘭芝看著這張報紙良久,半晌下定了決心,她終於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她行動力極強,說做就做,回到小劇院後翻出皮箱,準備把首飾都送去當鋪當掉。她這次很謹慎,知道自己已被不知姓名的人盯上,特意找到了O.G先生的男仆,請他和自己一起過去。

男仆聽見她要當掉全部首飾後,還以為她因情場失意而失去了理智,連忙勸說道:“白蘭芝小姐,當鋪都是一些黑心的人在運作,您這些首飾最多只能當原價的十分之一,送去當鋪真的不值得,您要是缺錢的話,可以找O.G先生幫忙,或是直接抵押給O.G先生也行呀!”

白蘭芝氣性不大,上次那點小摩擦很快就被她拋到了腦後,如果O.G先生願意幫忙當然最好,不願意幫忙也沒事,她自己再想辦法就是了:“好吧,那他什麽時候來小劇院呀?”

男仆滯了一下:“那個,這個……對了,一個星期後,埃裏克先生會到小劇院籌備新劇,您找他幫忙也是一樣的!他是O.G先生的遠方親戚。”

聽見埃裏克的名字,白蘭芝的耳朵尖微不可見地一紅。

明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再次回想起他的身影,卻還是像昨天一樣……不,像上一秒一樣鮮明。他的眼睫,他的呼吸,他的手指,他頸後處淡淡的香水味,似乎都還包圍在她的身側,仿佛只要一回頭,就能撞上他無情無欲的目光,看見他瘦削淩厲的下顎。

真奇怪,明明他和O.G先生是同一種性格的人,卻比O.G先生討她喜歡百倍、千倍。

白蘭芝用手背冰了冰滾燙的雙頰,小聲回答道:“……嗯,那我就找埃裏克幫忙吧。”

準備長篇大論說服她相信埃裏克的男仆:?

白蘭芝想做的事情並不是一時興起。晚上,她挑燈寫了一封長信,坦誠地告訴對方她的年齡、財產,和思想轉變的過程,並說會當掉所有首飾,支持她創辦世俗女隱修院,最後附上了小劇院旁一家面包店的地址。第二天,她到協和橋附近打聽那名貴婦的住址,所幸對方在當地十分“出名”,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她家的郵筒,投遞成功。

本以為要半個月以後才能收到回信,沒想到次日清晨,她就收到了那名貴婦的來信。對方非常驚訝且感激她的支持,說這是她這三個月以來,看見的最溫暖的一封信件,但勸她不要莽撞行事。她的原話是,“除了奧黛爾,沒有女性能挑戰男性的權威”。

她告訴白蘭芝,現在她已淪為街頭巷尾的譏嘲對象,人人都能諷刺挖苦她,唯一能幫她扭轉局勢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奧黛爾公開資助她。

白蘭芝不想打擊她,但她比誰都清楚,以奧黛爾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公開資助貴婦。

但這似乎是貴婦唯一的念想,倘若她貿然打碎,對方會不會傷心難過,索性放棄一直以來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