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殷九野還沒來得及阻止辭花住嘴,就看到溫阮抱著貓出現在門口。

辭花怔住,連忙起身行禮“溫姑娘。”

“嗯,辭花公子。”溫阮回禮,又奇怪地看著辭花。

殷九野捏著棋子,靜看著溫阮。

“你剛才喚他什麽?”溫阮問辭花。

“我……”辭花不知如何回答,“殷九野”這個名字不可以出現在京城,聞者即死。

“九爺。”殷九野落子,慢聲道“他喚我九爺,怎麽了?”

“九爺?”溫阮擡步進門,揉了下懷裏的貓兒,“你們很熟麽?”

“還行,他曲兒唱得不錯,我給的賞錢夠多。”殷九野面不改色扯大謊。

辭花在心底瘋狂翻白眼,去你大爺的賞錢夠多。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男扮女裝,那日在茶樓是故意叫他過來打招呼的?”溫阮問。

“不錯。”殷九野見瞞不住了,幹脆坦蕩承認了自己的小九九。

“哦。”溫阮平淡無奇地一聲,又說,“可你是我的下人。”

“所以?”殷九野不知道她這話何意。

“我喚你九爺好像不合適,叫你陰公子又顯生疏,不如,我叫你阿九吧?”溫阮說。

殷九野“……”

辭花“……”

很好,溫姑娘,好膽量。

她會不會被殷九野一巴掌拍碎天靈蓋?

殷九野輕輕吸了口氣,往椅子上靠了靠,好好地給自己壓了壓驚,才點頭“行,阿九但聽姑娘差遣。”

辭花“……”殷九野他是不是中毒了腦子不清醒?

“阿九,幫我補課。”溫阮坐在他棋盤對面,“能贏呂世子就行。”

“姑娘這是……強人所難啊。”殷九野見識過溫阮稀爛的棋藝,跟於悅的武功有得一比。

溫阮拿了顆棋子在指間,看了看辭花,笑說“不如阿九你強人鎖男。”

“……阮阮,你是不是在開車?”二狗子敏感地問。

嬰兒車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的大臉貓。

殷九野沒能理解到“強人鎖男”這四個字,只是有些後悔今日不該捉弄溫阮的,得了一個“阿九”的稱呼不說,還得給她補課,這事兒容易折壽。

溫阮棋學得怎麽樣這事兒且另說,辭花比較委屈。

他好好兒一個跟殷九野一同長大的玩伴,轉瞬變成了端茶倒水侍侯他兩的下人。

以後可能還得改口叫殷九野“九爺”。

九爺?

這稱謂他光是想一想都好笑。

“辭花公子,你在春元樓常駐麽?”溫阮捏著棋子問他。

“回姑娘話,不是的,我只是偶爾過去唱曲。”辭花笑答。

“賺得多麽?”

“不多。”

“那你喜歡賺錢麽?”

“……喜歡。”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常駐嗎?我去跟二哥說,讓他給你的工錢開高一些。”溫阮放下棋子,剛放下就被殷九野吃掉了一大片棋。

她看了殷九野一眼,吸吸氣,揉著貓對辭花道“我很喜歡聽你的曲兒,很好聽。”

“多謝姑娘擡愛。”辭花拱手,看了看殷九野,殷九野手指輕叩了一下棋盤,辭花便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

“如此我們就說定了。”溫阮笑著起身,對殷九野說“明日我再來找你下棋,阿九。”

殷九野點頭,回話時有那麽點兒咬牙切齒地味道“好的,姑娘!”

溫阮走後,辭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笑不止“阿九?哈哈哈阿九?”

“再笑把你舌頭拔了。”殷九野收拾著棋盤,瞥了他一眼。

“我搞不懂你啊九野,你對她這麽大興趣?”辭花還是樂。

“是又如何?”

“那她可真慘。”辭花樂道。

被殷九野盯上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他所謂的興趣,不是什麽好事情。

比方昨日。

昨日的殷九野就對陳家那位陳雅然挺感興趣的,感興趣到趁著夜黑風高活活撕裂了陳雅然的咽喉。

殷九野聽了辭花的話,拔弄著棋盤上的棋子,半晌不語。

辭花瞧著,笑了一下“你近些日子,倒是不曾動過太多次殺念。”

殷九野手指劃拉了一下臉上的面具,語氣莫名,帶著些森然“京城最大的好處在於,有殺之不盡的人。”

“九野,你總有一天會被它吞噬掉的。”辭花嘆氣。

殷九野闔上雙眼靠在榻上,從軟枕下摸出那柄檀香小扇,許是這檀香味有靜心寧神之效,他心底的那頭怪獸也沉睡了過去。

可它總有一日會醒的,殷九野知道。

第二天倒沒有棋道課,但有名師來仕院教撫琴。

授琴藝課的夫子是個異常俊美的年輕男子,長發柔順地半綰,著一身青衫,坐著撫琴時,寬大的袖子及地。

而且,他的琴音,極是動聽。

動聽到所有的學子們都如癡如醉,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