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2/2頁)

就比如說她之前在車師前國停留數月之久,其實目的不僅僅是尋機賄賂車師貴族,以謀求面見車師王的機會,更是為了探聽車師國情與布防,設想若是要將兵鋒對準這個國家,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拿下這裏。

“東西赫蘭之戰,西域諸國無不被牽連卷入其中,他們自然無比的盼望結束這兩個部族之間的紛爭,西赫蘭若是能夠重新奪回他們的牧場,離開西域,對他們來說是好事。既然戰場被選在了西域,想要隔岸觀火是不可能的,他們必須在東西赫蘭之中選一個作為效忠對象。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將他們拉攏到西赫蘭的陣營內。他們要財便許之以財,他們要權,便許之以權,當然也有些國家對東赫蘭死心塌地,那這樣我們就只能以武力威懾,更換城主了。”褚謐君滔滔不絕的說道。

在這一過程中,清河王始終不曾開口,只安靜的聽著褚謐君說話。

“怎麽了,父親?”她問。

現在的她,已經能夠輕松自然的喚出“父親”二字。盡管出於對褚家養育之恩的感激以及對外祖父母的懷念,她仍然保留著“褚”這個姓氏。

“只是覺得你這樣神采飛揚的樣子,真是很好。”清河王說。

褚謐君翻身上馬,他們必須趁夜趕路,前往龜茲。褚謐君手裏積壓了一批上好的毛皮,得在最恰當的時機出手,她打算用它們去換取安息人的寶石。寶石貴重而便於行動,用以賄賂西域諸國的權貴,最是便利。

幾年之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那時她還是洛陽城內的貴女,為了能夠擺脫必將早夭的命運而日夜苦思冥想。

“父親來到西域這麽久,又是怎樣的感受?”

“我現在心中,滿是歡喜。”清河王笑著說:“見識了不同的人物與風景,方知天地廣闊。”

他曾經在妻子死後封筆,再不作畫,但在他到了西域後,也忍不住重新握住了畫筆,想要將各式各樣的風景收入紙上。

當然,也不是不曾遇上危險。但人這一生,壽不過百年,死於何處死於何時,都不重要。

但是他們都清楚,死在這片黃沙之中,絕不是歸宿。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回到千裏之外那個繁華奢靡的都城中去。

***

洛陽城中人人都知道皇帝信任方士。

皇帝不僅封了一名方士做侍中,無論去哪裏都帶著此人,還賜他黃金、華服與車馬,同時下令為這名方士廣召門生。

一時間洛陽上下震動。

元光元年年末,鐘長生代君王出遊,說是要尋找仙藥靈丹。好在鐘長生也不求排場,一切從簡,沒鬧出秦時徐福的動靜,否則還不知要被多少君子痛罵。

事實上他帶的人並不多,一路行蹤飄忽且低調,有地方官想要巴結奉迎於他,竟然連此人什麽時候悄悄經過了他的轄地都不知道。

元光元年除夕,鐘長生秘密回到了洛陽,頂著一身風雪拜見皇帝常昀。

他這一番遊歷,名義上是為常昀尋找仙藥,實際上是替天子暗訪沿途各個州郡。

那些州郡的民情民生如何,他都心裏有數,但他急著回來,首先要告訴常昀的,卻是某個人死亡的真相。

東安君父母李氏在回瑯琊的路上,無故溺水而亡。案發地距洛陽不遠的某個解縣的地方。

常昀一直在暗中關注著李氏,在聽聞李氏死亡後,即刻便派出了鐘長生去為他調查李氏的死因。

做遊方術士的,大多頭腦靈敏,鐘長生能不能真的做到呼喚亡魂尚不可知,但他的確憑借留在現場和屍體上的蛛絲馬跡推斷出了殺害李氏的兇手。

“她並非如旁人所言那樣,是不慎跌落水中溺亡的。臣詢問過李氏生前的親友,他們都說,李氏是會水的。臣趕到時,李氏的屍身已腐爛到不可避認,但我能夠看出她的手腕與足踝升遷都被人扭斷過。可以確信,是有人殺了她。”

常昀不耐的打斷他,“說了這麽多,兇手到底是誰?”

鐘長生低頭,“兇手應是女人,且應是一夥從洛陽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