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4頁)

這個金財很有意思啊。

座中三人對視一眼,“叫他進來。”

都說相由心生,那金財一進門,屋內眾人便本能的反感起來。

他穿了件紫紅色袍子,拱肩縮背滿面油光,一邊捂著頭一邊嘴裏不幹不凈的罵著,進門之後先就把眼珠子釘在晏驕身上,腦袋上纏的紗布也擋不住面上輕浮油滑。

龐牧瞬間黑了臉,身體前傾擋住媳婦兒,面無表情的喝問道:“來者何人,竟膽敢見官不跪!”

金財被他看的一哆嗦,雙膝一軟就噗通跪下了,才回過神來就浮誇的哭嚎起來,“小人金財,要,要狀告那李樹光天化日的殺人,真是沒有天理王法了,大老爺,您可要給小人做主啊!”

他這一套動作可謂行雲流水,十分熟練,儼然是做慣了的。

“你可知李樹為何殺你?”尹丘問道。

哭聲一頓,金財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圈,梗著脖子道:“他瘋了唄!”說罷又幹嚎起來,“大人,您看他差點把我打死了,這,這少說也得賠幾十兩銀子吧?”

尹丘活了大半輩子,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必然有所隱瞞,當即皺眉道:“休得放肆!既然你是那李樹妻弟,本該和睦相處,他因何無緣無故殺你?”

然而金財只是裝傻,開始高一聲低一聲的喊起疼來,僅剩的一條完好的胳膊一會兒抱頭一會兒捂手臂,忙的不可開交。

晏驕聽得心裏發堵,忍不住出聲道:“你就不問問你姐姐怎麽樣了?”

站著老高、躺下老長的一個人,明知李樹下了殺手,哪怕你帶著你姐姐一起跑呢!什麽東西!

金財愣了下,好像這會兒才終於想起來還有個姐姐,當即撇了撇嘴,不屑道:“他倆一個炕頭上睡的,難不成還能打死她?”

晏驕被他這幅無賴相氣的心口突突直跳,才要開口,卻聽尹丘語出驚人道:“她還真就被打死了!”

晏驕和龐牧微怔,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金財呆了半晌,連賣慘都忘了,結結巴巴道:“打,打死了?”

晏驕隱約明白了尹丘的用意,當即冷笑,“你也是個爺們兒,遇到危險不說護著你姐姐,都到了這份兒上了,竟然連問都不問一句?虧她巴巴兒的為你操持!”

娘家人來看本無可厚非,但這姐弟倆放著好好的家不進,非要舍近求遠去面館,無非兩種可能:要麽有什麽事不好當著李家人的面開口,要麽就是兩邊矛盾深到無法心平氣和的說話。

而金家遠在城外一個小鎮上,據說單程步行就要將近一個時辰,究竟是什麽急事迫使金財一大清早就長途跋涉的進城來求姐姐幫忙?

晏驕心中有了幾個猜測,但因為沒有證據,這才決定含糊其辭詐他一詐。

果不其然,金財一聽就炸了,扯著嗓子嚷嚷道:“當官兒的也不能胡亂冤枉人啊,她還操持?呸!有她這樣當姐姐的嗎?不就是幾個臭錢嗎?至於回回見面就要嗎?”

錢?

突如其來的關鍵線索讓眾人眼前一亮,晏驕瞬間將幾條線索在心中串聯,步步緊逼道:“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如今她兒子都病了,是正事,你不能一次次的總不還啊。”

“誰家小孩兒不是七災八病的?”金財非常豐滿的展現了何謂死豬不怕開水燙,梗著脖子道,“啊,治病是正事,老子娶媳婦就不是正事?誰說老子沒還?不是還過三兩嘛!”

頓了頓,又臉紅脖子粗的喊道:“那什麽,那李樹把我姐都打死了,賠錢,叫他賠錢,殺人償命,殺了他!”

龐牧微微眯著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你姐姐死了,若是李樹再死了,你欠他們的銀子就可以一筆勾銷,對不對?”

金財的瞳孔劇烈收縮,本能的不敢跟他對視,口中兀自嚷嚷些“殺人償命”之類的話,活脫脫一個潑皮無賴。

尹丘冷聲道:“好,你現在不開口,那就莫怪本官只聽信李樹證詞。”

正在撒潑的金財被捏住要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才要說話卻被進來回話的衙役打斷,憋的夠嗆。

“回稟大人,金家二老已經到了。”

尹丘又意味深長的瞥了金財一眼,將杯中濃茶飲盡,好像忽然就精神了些,“升堂!”

當看到金家二老發現金財受傷後的第一反應也是蹲在地上撒潑要銀子時,晏驕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清晰的認識到何謂“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如出一轍的齷齪德行。

晏驕再次提到了“被打死”的金葵,金家兩夫婦毫不遲疑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男人要動手也沒法子,不過我們好歹養育她一場,總得賠點銀子吧?”

饒是這兩年已經見識過許多人情冷暖,但這家人的無恥還是超乎想象,許倩強迫自己閉上眼,不去看這些惡心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