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任勤勤運了一口真氣,呼一聲把還剩點尾巴的蠟燭給吹滅了。

這下行了吧?

午夜的樹林夜色濃稠,只有隔岸一點零碎的燈火順著水面飄蕩過來,落在兩人眼眸裏,化作一點點不可捉摸的星光。

冷場之中,沈鐸側過了身,說了一句:“來吧。”

然後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任勤勤匆匆抹去了臉上的水痕,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沈鐸身後,回到了大屋。

任勤勤也是住進了沈家後才知道,有錢人家講究得很,屋子大得用不完,廚房都有中西之分。

沈家的中西廚挨在一處,都是開放式的,櫥櫃上嵌了一溜排功能各異的高級箱爐。西廚略小,有個精巧的吧台。中廚則大許多,中間還有一座寬大的中島台。

沈鐸從中島台下拉出一張高腳凳坐了上去,問任勤勤:“會做飯嗎?”

“誒?”

“弄點吃的吧。”沈鐸以下巴向任勤勤示意,“林姐應該在冰箱裏留了些食材,你看看有什麽能用的。”

我是你家女傭嗎?任勤勤腹誹著,卻鬼使神差地聽了命。

沈家的冰箱也頗大,藏個活人都沒問題,冷鮮櫃裏放著不少新鮮蔬菜,還有一大盅紅燒牛肉。此外,還有一盒鮮切堿面。

任勤勤也拿不準沈鐸的口味如何,便扭頭問了一句。

“你吃面嗎?”

沈鐸用叉子挖了一大塊蛋糕,正往嘴裏送,被任勤勤逮了個正著。

任勤勤:“……”

“你想煮面就做吧。”沈鐸面不改色,將蛋糕送進了嘴裏,細嚼慢咽。

任勤勤將紅燒牛肉端了出來,舀了一碗放進蒸鍋裏熱上,然後燒水、洗菜,動作流暢利索,顯然是做慣了家務的。

等水開了,任勤勤掀開鍋蓋,忽而又問沈鐸:“你吃多少?”

“隨便。”沈鐸頭也不擡,還在繼續偷吃蛋糕!

任勤勤只好抓了一大把“隨便”丟進了鍋裏,拿筷子輕輕撥散開。

“你護照都準備好了吧?”沈鐸忽然問。

“什麽護照?”任勤勤把火略關小點,蓋上了鍋蓋,“前陣子我媽是給我辦了個護照。怎麽了?”

“看來英姐還沒有和你說。”沈鐸道,“今年過年,要帶老三回一趟南洋祖宅,給祖宗們磕頭,順便把他的名字記在族譜上。”

任勤勤驚訝,隨即開心地笑起來:“他是該回去給長輩們見個禮。謝謝你啦。”

弟弟能回沈家老家祭祖是好事,說明沈家徹底認下他這個子孫了。

“謝什麽?”沈鐸淡淡地說,“每個沈家子孫,享受著祖輩傳下來的榮華富貴,都該給祖宗們磕頭上香的。我做哥哥的,本來就該張羅這個事。”

可沈家枝繁葉茂,兒孫遍布全球,沈鈞這樣的非婚生子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不是沈鐸有意,恐怕南洋那邊的沈家才沒工夫搭理這麽一個小孩兒。

“你很關照我媽和弟弟,我知道的。”任勤勤笑了一下,從菜刀架上選了一把刀,將一把小蔥細細地切成了蔥花兒。

沈鐸淡然道:“修身齊家是做男人的根本。我爸在這世上留下的東西不多,我能護住多少算多少吧。”

“不用這麽悲觀吧?”任勤勤揭開鍋蓋,往沸騰的鍋裏加了一瓢涼水,“我聽說你現在各方面都做得挺好的,並不辜負沈老對你的期許。”

沈鐸一笑:“你和徐明廷在一起了?”

任勤勤手一抖,濺了點水在灶上。她拿著塊帕子抹著,臉被水蒸氣熏得又紅又燙。

沈鐸真是長了一顆賊精的腦瓜子,從任勤勤的一句話就知道徐明廷向她傳消息了。

“哪能呢?我們就是關系比較好的同學而已。我和他差距大著呢。要在一起,都覺得他是屈尊降貴,我則是跪舔。我才不想被人這麽瞧不起呢。”

沈鐸眼睛盯著手機上的美股:“徐明廷這孩子,人是不錯的,性子有些綿軟。不過畢竟年紀還小,又被他爸媽當閨女似的養,沒經歷過什麽事……”

“徐明廷不娘氣。”任勤勤有點不高興,往碗裏調佐料的手都有些用力。

“他是校籃球隊的主力,打起球來可英氣了!他只是人很斯文,教養好,不像別的男孩那麽野罷了。我覺得判斷一個男人有沒有男子氣概,不能只看他外表。”

“哦?你讀了半年的書,學會鑒賞男人了。”沈鐸終於把眼皮擡了起來。

真是的,和這個男人交談,溫情不了三分鐘就想翻臉。

任勤勤板著臉,把煮好的面撈了起來,將蒸熱了的紅燒牛肉倒了上去。

熱騰騰的面條躺在清湯汁裏,上面堆著大塊的牛肉、燉得爛軟的牛筋,和軟酥的土豆,食物的濃香霎時充滿整間廚房,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給沖淡了。

“是徐明廷把你們家公司裏的事告訴我的。他其實站在你這邊的呢。”任勤勤朝碗裏灑了一把蔥花,又開始切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