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3頁)
就拿沈鐸舉例吧。
今天在座的,有好幾位都差點被他送進號子裏吃年夜飯。可大家背地裏掐得鼻青臉腫,當面又要被一脈血緣捆綁在一起,端著吃飯喝酒。
沈鐸也是個促狹的,還專程去給沈大伯和沈三叔敬酒,張口就是賠罪:“侄兒年輕莽撞,光顧著公事公辦,沒留神連累了兩位叔伯。”
這下連“沒頭腦”都不高興起來,險些沒把酒潑在沈鐸臉上。
沈大伯將弟弟摁住,哈哈一笑,拍著沈鐸的肩:“侄兒初生牛犢不畏虎,很有你爸的風範!”
這句成語就用得不妥當,罵沈鐸是傻大膽呢。
沈大伯的長子沈欽,三十出頭,是個膚色黝黑,肌肉爆衫的壯漢,個頭比沈鐸矮一截,但是氣勢不輸人。
他一亮相,任勤勤還以為他要提起銅鈴大的拳頭,朝沈鐸那張清俊的小白臉上招呼。
沈欽卻是豪邁一笑,揮手奪過了沈大伯手中的酒杯。
“阿爸肝不好,這酒我替他幹了!”咚咚地連灌滿滿三大杯白酒,先幹為敬。
沈鐸便宜都占了,酒不好不喝。三杯白幹下肚,酒氣湧上來,白皙的俊臉浮著一層桃花,還怪招人疼的。
大堂哥陪著沈大伯走遠了,忽而回望了一眼,那道目光像是一根銀針射過來。
任勤勤不禁擡手揉了揉亂跳的眼皮。
*
夜宴過半,氣氛越發熱烈。
客人們大都放下了筷子,端著酒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王英也和一位帶孩子的少婦談起了育兒經。
任勤勤百無聊賴,便揣了一個橘子,去陽台上看孩子們放煙花。
沈家辦事很講究,請了專業人員來放煙花。煙花全都由機器操作,像發火箭似的送上天,轟轟烈烈地炸開,絢爛壯麗。
夜空被五彩繽紛的花火渲染成了一張錦繡華毯,空氣中飄浮著硝煙味。任勤勤倚著欄杆,慢悠悠地吃著橘子,終於在這個異國體會到了一點熟悉的年味來。
突然一群男人大聲喧嘩著從身後的走廊裏經過,引起好大一陣騷動。
任勤勤的耳朵捕捉到了只言片語。
“……老七那個夭壽仔躲哪裏去了?”
“他躲得了今日,也躲不了……”
這群人喝得醉醺醺,如一群闖進村的狗熊一樣,搖搖晃晃地走遠了。
任勤勤探頭望了一眼,又朝他們來的方向望去。
那裏是大廳隔壁的一個小副廳,今日用來做備餐間。宴席的上菜工作已結束,又還沒有到撤桌的時候,傭人們都在別處忙碌,廳裏空蕩蕩的。
任勤勤在小廳裏轉悠了一圈,什麽端倪都沒看出來。
她打算撤退,剛轉過身就,和門縫裏一張人臉對上了眼。
沈鐸一臉木然,兩眼直勾勾,都不眨一下。任勤勤被嚇得魂都要飛出天靈蓋。
好在沈鐸隨即打了一個酒嗝,將氣氛緩和了下了。
“哎喲我的祖宗!”任勤勤左右張望了一下,推開小門擠了進去,“原來你真在躲他們呢!”
這裏是一處雜物間,沈鐸躲在這裏,和臭拖把爛抹布為鄰,還真是孟嘗君親自鉆狗洞。
這家夥後來肯定又被沈欽他們灌了不少酒,人靠著墻都不大站得住,臉頰酡紅,一雙眼睛泛著水光,真是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任勤勤想笑又不敢笑,湊上前說:“他們已經走遠了。你能走得動不?”
沈鐸歪著腦袋盯著任勤勤,語氣有點怪:“任……勤勤?”
“哎,是我。”任勤勤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比了個二,“這是幾?”
沈鐸啪地打開了任勤勤的手,張開虎口,把她的臉當個氣球似的給捏住了。
任勤勤:“……”
“呵呵……”沈鐸道,“小豬豬……”
一道閃電劈中任勤勤的百會穴,她差點像個氣球一樣炸了。
只見沈鐸一向沒啥表情的臉就像解了封印,突然活了。他咧開嘴傻笑,捏完了任勤勤的臉,又對著一個倒著放的棉條拖把斜眼。
“朋友,你怎麽不轉過臉來?”
“它轉過來要真有張臉,還不得嚇死你!”任勤勤扶額。
完了,顯然喝過了頭,人格都切換了。
這樣的沈鐸是斷然不能丟下不管的。任勤勤和沈鐸共享一個弟弟,於是也共享一張臉面。她可不能讓這樣的沈鐸跑出去發酒瘋。
再說這樣的沈鐸要落到沈家大堂兄等人的手裏,怕不是要被整出個大新聞來。
於是任勤勤急忙拉著沈鐸哄道:“咱們先回屋去好不好?你屋裏有一群拖把等著和你玩呢!”
沈鐸哦了一聲,把手優雅地朝任勤勤遞過去,一副等著她伸胳膊給自己扶的架勢。
娘的,你是甄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