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4頁)

任勤勤笑:“是哦,你是個富有的單身漢。王爾德說得對,富有的單身漢應該交重稅,讓某些人比別人快樂是不公平的。”

*

這一日,他們倆逛得不疾不徐,任由時光在夏日清風中點點滴滴走過。

等到了晚禱時分,沈鐸將任勤勤帶進了國王學院禮拜堂。

富麗堂皇的禮拜堂裏,唱詩班妙曼空靈的歌聲飄蕩在高聳的拱頂天花板下,人宛如置身天堂。

“Hallelujah,Hallelujah……”身穿潔白長袍的唱詩班成員發自內心地以歌聲贊嘆著主。

“你相信主的存在嗎?”任勤勤忽然問。

沈鐸思索了片刻,才說:“我相信有神靈的存在。祂不是任何一個宗教神祗,而是宇宙萬物遵循的定律,是天地間的正氣,是萬靈之魂的統稱。”

任勤勤第一次聽到這麽新奇的解釋。

“神也是人內心欲望的化身。”沈鐸眺望聖壇的側臉俊美而莊嚴,“人假借神-的-名義,行過善,做過惡。神從來都約束不了人欲,只有人才能自己約束自己。”

他看向任勤勤:“所以,我從不相信人們以神之名起的誓。因為他們背叛誓言沒有任何成本。”

“那你將來結婚,想必也不屑神壇前的誓言了。”任勤勤道。

沈鐸劍眉一挑:“所以,感謝祖先們創造了法典。婚前協議才是最牢不可破的海誓山盟。”

他望向聖壇,微笑著隨著唱詩班的歌念了一聲:“Hallelujah.”

悠揚悅耳的歌聲中,天使像俯瞰人間。

*

次日清晨,任勤勤喂了賽瑞斯好幾根胡蘿蔔,同它依依惜別。

回到倫敦,收拾好行李。卡爾開車,將兩人送往機場。

短暫的假期就要結束了。短短四天,猶如一場綺麗的夢。任勤勤望著車窗外的街景,覺得自己就像正要離開奇境的愛麗絲。

車忽然停下。

“到了嗎?”任勤勤回過神。

路兩旁都是整齊的民居,並不像機場。

沈鐸意味深長地看了任勤勤一眼,然後將目光投向街對面聯排別墅中。

“白色窗戶的那一戶,12A號,是徐明廷的姨媽家。”

任勤勤愣住。

沈鐸將一個袋子拎給任勤勤,“你就說過來玩,並且受我母親之托,給徐明廷送點東西。”

任勤勤抓住袋子,滿腦子都是問號。

沈鐸是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他為什麽會想到做這個?他連理由都替她考慮好了,讓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去登門拜訪。

沈鐸甚至已做過一番詳細的調查:“徐明廷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晨跑鍛煉一個小時,然後回家用早飯。八點出門去圖書館,十一點半回來用午飯。喏,他準時回來了。”

一個清瘦高挑的少年出現在街角,穿著兜帽衫,牛仔褲,肩膀上掛著書包。

任勤勤都不知道沈鐸送給自己的,是巨大的驚喜還是驚嚇。但是窗外那男孩確實是徐明廷本人沒假。

熟悉的步伐,清俊的面孔。徐明廷明顯瘦了一圈,低著頭走路——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好在他背脊還是挺直的,並沒有被生活的挫折壓彎。

徐明廷並沒有留意到路對面的車。他拉開柵欄,快步走上樓梯,進了屋。

“去吧。”沈鐸看了看表,“飛機兩點起飛,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想應該夠用了。”

任勤勤抓著袋子,夢遊似的下了車。

*

徐明廷的姨媽應該是一位藝術家,公寓的前庭花草修剪得頗有特色,還擺放著款式各異的陶藝制品。

任勤勤記得徐明廷曾說過,他家在倫敦有公寓,推窗便見泰晤士河。現在看來,那公寓已為了還債賣掉了,他只能寄住在姨媽家。

站在門口,任勤勤聞到空氣裏雞湯的濃香,聽到一個女人在屋裏說笑。

看起來,姨母將徐明廷照顧得很好,至少會燉好湯等他回家吃飯。

他見到了自己居然遠渡重洋登門拜訪,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是意外,是驚喜,還是尷尬和冷漠?

任勤勤擡起了手。

*

沈鐸坐在車裏,電容筆正在平板電腦上勾勾畫畫,將一份文件批閱得慘不忍睹。

外面遲遲沒有動靜。通過眼角的余光,沈鐸能看見那丫頭還站在門口沒動。

飛奔過去敲門的情形沒有出現,這同沈鐸的估計有點出入。可這恰好也說明,這丫頭對徐明廷很是用了幾分真心,才會這麽近鄉情怯。

少年人的愛慕就像酒精燈的火焰,純粹,熱烈,那抹明藍美得眩目。

也只有徐明廷這樣被嬌寵著的男孩才不知道這份感情有多難得可貴。

對於沈鐸這樣的人來說,這份愛就像是冰天雪地裏的一團火。

一邊是酷烈的嚴寒,一邊是炙熱的烈焰。哪怕會被灼傷,也忍不住要向它靠攏。

沈鐸的眼前又浮現了幾日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