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班第在外面有沒有兒子容溫說不好,但是端敏長公主有意挑事兒來打她的臉是實打實的。

阿魯特氏唯恐容溫誤會,拉著臉,眼睛一橫,便要開口解釋。

容溫及時按住了她。

她與端敏長公主鬥法,沒必要把阿魯特氏牽涉進來,殃及池魚。

“端敏姑姑好生威風。”容溫笑覷著端敏長公主身後那群隨扈,“昨日無故闖我內殿的便是這幾位吧?”

“是又如何?本公主憂心遠道而來的大侄女,特地探望,誰知大侄女兒殿門緊閉不露面。”

端敏長公主鼻子朝天,冷嗤一聲,“班第兇名傳遍草原,你問問在座這些人,誰人不知?他連血脈相連的兄長都下得了手,更何況是皇帝毫無征兆硬塞給他的妻室。

要知道,若是沒有你這個公主名頭鎮著,他便能大大方方把那野種領回來了。何至於如此辛苦,剛返旗便急三忙四的往蘇木山跑……”

宮裏出來的人,大多深諳言語之道。

端敏長公主三言兩語,便摘掉了闖殿的責任,且每句話都足夠‘意味深長’、‘引人深思’。

容溫今日精神不太好,並無心思與端敏長公主做口舌之爭。

聽聞端敏公主承認這些隨扈幹的事兒,兀自利落一揮手,早先安排在外面的侍衛一擁而入,把端敏長公主的隨扈反剪雙手押住。

容溫滿意頷首,四平八穩吩咐道,“帶下去,統統六十板子。”

驚現變故,端敏長公主暴跳如雷,染著大紅蔻丹的指甲直指容溫,“純禧,你哪裏來的膽子?竟敢越殂代皰,不敬尊長,對長輩的人動手!”

“姑姑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純禧此舉,是為您好呐。”容溫拈出宮中娘娘最擅長的‘誠摯假笑’,“昨日我的宮女不過是劃拉了姑姑的金佛扳指一下,姑姑便重責了她三十大板。姑姑這些隨扈,昨日作弄的可是公主府的內殿門……”

端敏長公主氣惱又不屑,尖聲打斷,“你母家不過是一管牛錄的芝麻綠豆小官,你生母更是聲名狼藉的低賤妾室。本公主的母族乃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太後為本公主嫡親姨母,憑你也配與本公主相提並論?

甚至還一味拔高自己,本公主打你的人三十大板,你便打本公主的人六十大板,誰給你的臉!”

“自然是這座公主府給的。”容溫面不改色,“這座公主府,乃是額駙的祖輩,端靖大長公主傳下來的。論長幼,端靖大長公主是您的姑姑,我的姑祖母。論尊貴,端靖大長公主乃是孝端文皇後嫡出的固倫公主。

姑姑隨扈冒犯了她老人家留下來的東西,如此不敬,區區六十大板,小懲大誡而已。”

容溫說得輕描淡寫,端敏長公主卻是氣得青筋直跳,滿頭珠翠叮當作響,咬牙切齒道,“本公主的人犯了錯,本公主自有懲處,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姑姑這般說,可是冤枉我了。”容溫笑吟吟道,“聽說姑姑在草原上素有賢名,怕是下不了手責罰奴才。所以,我這是特地為姑姑分憂呐。”

“噗嗤——”容溫話音剛落,角落裏不知誰人傳出一道笑聲。

端敏長公主跋扈,從京都到草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容溫這話明晃晃是在故意架端敏長公主。

但端敏長公主卻無從辯駁,她總不能說自己名聲惡臭,行事從不要臉吧!

端敏長公主狠狠朝笑出聲的方向剜了一眼。

怒極反笑,虛指容溫一下,倨傲又無禮,話也粗俗,“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往日倒是本公主瞧輕了你去。你初來乍到,便與本公主為難,毫無尊卑體統,不怕本公主上表壽康宮陳情?”

真當自己是孩子鬥氣,輸了便找尊長來‘討回公道’。

容溫了然一笑,沖桃知微揚下頜。

桃知立刻捧了一個紅布遮蓋的托盤上來。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容溫親自揭開紅布,指著上面金光閃閃的物什笑道。

“這是我受封和碩公主時的金冊,姑姑與我同為自幼養在太後膝下皇室養女,玉牒記錄別無二致,想來這金冊上的冊文也差不離。可姑姑卻口口聲聲以出身尊卑壓我,譏諷貶低。莫不是忘了決定你我身份高低的是愛新覺羅氏,非母族,也非博爾濟吉特氏。”

“但我觀姑姑言行,卻是處處把母族博爾濟吉特氏放在愛新覺羅氏之前的,姑姑這般,可是相當於把博爾濟吉特氏架在火上烤啊。”

同是宮中長大的,端敏長公主會找太後‘主持公道’,狐假虎威;容溫自然也會扯著虎皮做大旗。

“你……”端敏長公主氣得一個仰倒,還算秀麗的臉此刻猙獰得像根紫茄子,暴風雨將來的前兆。

“噓——姑姑莫要再攀扯這些了,免得惹人笑話。”容溫雲淡風輕的截住端敏長公主的怒火,一臉好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