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頁)

神容嘆息:“可不是麽,才探地風我就如此慎重了。”

長孫信聞言笑起來。

方才那一番安排叫做探地風,若是想要找礦,這便是第一步。

以往在長孫家名下的采邑裏也發現過礦產,且皆為國之急需的銅鐵礦。

後來他們的父親趙國公長孫濟將礦產之事上奏宮廷,主動交給了朝廷。

雖說國律規定礦出皆為國有,可也規定國公高位享有特權,凡出自名下采邑裏的礦產,可自采兩載以充府庫。

但長孫家偏就大公無私地交了,且交出的還不止一處。

正因如此,其家族才能成為先帝倚重的幾大世家之一,長孫信後來也得以年紀輕輕就被提拔進入了工部。

當年先帝褒獎長孫家時,就連長安城中三歲小兒都會唱:“長孫兒郎撼山川,發來金山獻聖王……”

人人都道這是他們長孫家命好,只有長孫家的人自己明白,那是憑了他們自己的本事。

此事說來奇妙,長孫氏雖為貴胄之家,卻有項技能代代傳承,那便是對山川河澤的精通。

若非如此,就沒那道主動請纓的奏折了。

然而此行如此大事,長孫信未帶其他幫手,卻獨獨帶上了神容。

只因神容才是他們長孫家最有造詣的。

便說她剛剛翻閱的那盒中書卷,實乃他長孫家祖傳秘要,如今就傳到了她的手上。

此行非同一般,也就非她不可。

所以長孫信這一路的作為沒有絲毫誇張,他這個做哥哥的被底下人稱作郎君,她卻能被稱一聲少主,地位可見一斑。

她就是個祖宗,長孫家人人寶貝的祖宗。

又一個護衛去城下探了路來,回報說時候到了,城門可算開了。

長孫信叫眾人各歸各位,回頭時繼續與妹妹說笑:“說來也很久沒見你當眾請過卷了,我都忘了上回見這情形是何時了。”

神容往後一倚:“那是自然,這書卷我也封了許久了。”

長孫信並不知有過這一出,好奇道:“何時封的?”

“成婚時。”

她的造詣對一個女子而言,本沒有用武之地,婚嫁時自然要封起。

只在如今不得不用的時候,才又派上了用場罷了。

長孫信一聽就無言,心說倒黴,怎麽又揭起這茬來?

當即轉換話頭:“讓東來先探,咱們入城去等。”

說完瞧見神容好像倚得不舒展,馬上吩咐紫瑞快去再取兩個軟墊來,好叫她舒舒服服地入城去。

神容什麽話也沒有。

所以說祖宗從沒自己要求過什麽,但有本事,大家偏就願意把她供起來。

……

幽州號稱河朔雄渾之地,比不得東西二京繁華,但也不及各大邊疆都護府偏遠,自古地處要沖,是防衛京畿腹地的一處要道,更是北方一座重鎮商會。

比起蒼涼的城外,城中卻是相當喧鬧。

驛館內,驛丞正在忙,忽聞外面街上車馬聲沸,探頭一瞧,只見不少百姓都避在路邊,伸著脖子朝大街一頭望著。

那所望之處,一隊高頭大馬的護衛引著輛華蓋寬車緩緩而來,最前方馬上之人乃一年輕貴公子,一身衣錦溫雅之態。

他正思索這是哪來的顯貴,不知聽誰報了句“工部侍郎至”,驚得連忙就往外跑。

車馬剛停,驛丞已撲上前拜謁,眾館役也聞訊而動,一通人仰馬翻,生怕怠慢了都城來的要員。

長孫信見怪不怪,下馬踱步進了驛館,左右看過一遍後道:“我們只在此暫居幾日,你們別的不用管,只要能叫舍妹在此好生休息,不被打擾便好。”

驛丞躬身跟著稱是,一邊在背後急切擺手,打發館役們去幫著卸車喂馬。

其實哪用得著他們做什麽,長孫信身後隨從各司其職,早已動了起來,甚至都已有人入內去接管了驛館的廚下。

所有吃喝用事,一概由他們長孫家的人自行料理伺候。

這是趙國公夫婦心疼愛女出門太遠,怕她不習慣,特地安排的。

長孫信自然照辦,這一路都是這麽過來的,力求此行身在偏遠,如在故都,到回去時他妹妹就是瘦了一點半點都不行的。

神容在一片忙亂中下了車來,長孫信親自上前陪她入內。

驛丞只瞥見一抹罩在披風下的女人身影被護著款步而去,便知這位侍郎大人所言不是誇大,自是半分不敢懈怠。

隨即想起那內院裏還有別人在,連忙趕過去安排,好給這位貴女所居周圍留個清靜。

這一通忙完便到了午間。

神容確實趕路累了,在客房中用了一餐精細佳肴、濃湯香茶的飯,疲乏上湧,便和衣躺下小歇片刻。

不知多久,外面有吵鬧聲,她翻了個身,醒了,聽清那是一道粗嘎的男人聲音——

“什麽狗屁貴人,礙事得很,還要咱們給他們讓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