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3頁)

據說他對所述山川河流皆了如指掌,分毫不差。

當時的人都說那是因為他潛伏突厥多年搜集情報的緣故,但其實與他本身所知大有關聯。

那是長孫家世代累積成就的所得,被他發揮出了另一番作用。

後來,改朝易代,到了今朝。

其女文德皇後長孫氏,在後宮中留下了一部親筆寫就的書籍,名為《女則》。

據說此書問世時有三十卷,又有人說是二十卷,然而外面刊印流傳的卻只有十卷,記述的是歷代女子的卓著事跡。

但只有長孫家的人知道,那些外人看不到的余卷都已匯成一卷,就是神容手中這一卷,裏面不是什麽女子事跡,皆是長孫家關於山川河澤的絕學。

長孫一脈數代起伏,光是手口傳承的經驗已經足以讓如今的長孫家獨樹一幟,另辟蹊徑,開山尋礦。

這一卷書塵封了數代,直到神容手上,她勘透了這一卷書,也得以繼承了這一卷書。

所以這怎會是一卷普通的《女則》,這是長孫家世代先祖傳下的心血。

她既然請出了這卷書,來了這一趟,就決不能丟了這卷書。

“你現在知道了。”神容說完了,看向身旁黑黢黢的男人身影。

山宗的臉始終朝著她,靜默一瞬,才說:“所以你才說你懂山。”

“沒錯。”神容說:“我還會騙你不成。”

山宗仍盯著她黑暗中的身影,長孫家的本事他曾有所耳聞,但從不知道是這樣一回事。

難怪她為了那卷書如此奮不顧身。

她拿著這卷書在山中尋人鎮山時,原來握的是柄無上利器,還是只有她一人才能用的利器。

“我已告訴你了,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找?”神容追問。

山宗卻坐著沒動。

她不禁有些急了,坐到此刻也覺得沒那般無力了,扶著山壁就要站起來。

“把手伸出來。”山宗忽然說。

神容頓了頓:“做什麽?”

“你不是要書?”

她將信將疑地伸出去,也不知他能不能看見。

手心一沉,熟悉的黃絹觸感,她立即握住。

接著又反應過來,看他身影:“原來就在你身上,你騙我?”

山宗是摟著她摔下來的,那卷書就落在他手邊,她連命都不要也要追回來的東西,他自然就撿了。

“我是叫你以後學乖點,書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說完,又站了起來。

神容將書仔細收入懷裏,失而復得,便也不在意他這使壞的一出了。

她看看左右,也想跟著站起來:“我們得盡快出去,這裏被埋了,久了便會悶。”

一只手拉了她一把,山宗看出她想站起來,就伸了手。他站起來就是想走的意思了。

“去哪兒,聽你說。”她既然懂,自然聽她說。

神容一站起來又被嗆得咳兩聲,坑道裏塌陷後到處都是漂浮的塵灰,她只能捂著口鼻,悶悶說:“只能往裏走了。”

山宗往前:“跟著我。”

神容只感覺出他的胡衣蹭著她身側過去,扶著山壁緩緩跟上去。

坑道到底,沒了路。山宗在前開道,到了盡頭停住,一只手摸過兩邊,沒有塌陷其他地方,這裏走不通。

他回頭看一眼。

神容扶著山壁的身影跟在後面:“怎麽,竟沒塌空?”

“嗯。”這裏還有根木柱未斷,居然還算完好。

她擰眉,捂著口鼻又被嗆得咳一聲,低低自語一句:“那就糟了。”

山宗接話:“糟什麽,莫非這坑道就是你我葬身之處?”

神容一聽就說:“不可能,我不可能找不到路。”

山宗聽到她這語氣,想到的居然她意氣風發的那一刻,現在才知道她有這個底氣的原因。

他不禁低笑:“長孫家竟然……”

神容只聽到半句,下意識問:“長孫家竟然什麽?”

山宗想說長孫家竟然願意將她這樣一塊寶交到了他手上,但話剛說出口就戛然而止。

他沒答,凝神聽了一下動靜:“外面一定在找我們。”

鎮山的和鎮人的都沒了,恐怕已經亂作一團。

神容也猜他們肯定已在想法挖開這裏,但到現在沒有動靜傳下來,只說明塌得深了,埋得也深了。

她忽然想到什麽:“這裏還有一條路。”

山宗幾乎瞬間就回味過來了:“你是說他們被卷走的那條路?”

神容點頭,怕他看不到,又說:“對,就是那條路。”

山宗抽刀:“退遠點。”

神容扶著山壁退開幾步,一片漆黑中,只大致看到他站立在那裏的挺拔身影,刀尖拖過山石的聲音尖銳。

“說吧,在哪兒?”他一個指揮過千軍的人,此時在等她指揮。

神容說:“坑底會活動的地方,那塊山石必然有裂縫。”

話音剛落,山宗就找到了地方,身影一動,送刀入縫,用力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