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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周六。她真的沒去沙灘,我也沒去,但我一直都在想著尼諾和布魯諾白白等我們的情景,可是我不敢說:“我想去一趟海灘,遊一圈就回來。”我也不敢問:“我應該怎麽辦呢?準備行李,我們走?還是停在這裏?”我幫助農齊亞打掃衛生,做午飯和晚飯,我時不時去看一眼莉拉。她根本就沒有起床,一直在看書,在那個筆記本上寫啊寫,她母親叫她吃飯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搭腔,當她母親再次催促她時,她竟狠狠地把門關上了,整個屋子都仿佛在發抖。

“在海邊待得太久,容易讓人發神經。”當我們單獨吃飯的時候,農齊亞說。

“是呀。”

“她有沒有懷孕?”

“沒有。”

下午,莉拉從床上起來,吃了點東西,在洗手間待了很長時間。她洗了頭發,化了妝,穿了一件漂亮的綠色裙子,但臉上還是緊繃著。無論如何,她還是熱情地歡迎了丈夫的到來,他看到莉拉時,就像電影裏那樣親吻了她,時間很長,很熱烈。我和農齊亞在旁邊站著,就像兩個尷尬的觀眾。斯特凡諾說我家人向我問好,說皮諾奇婭回去之後,再也沒有使小性子,他很詳細地說了索拉拉兄弟對裏諾和費爾南多做出來的新鞋子非常滿意。他提到的最後一件事情讓莉拉很不愛聽,她的好情緒瞬間被破壞了。剛開始她強顏歡笑,但當她聽到索拉拉的名字時,就開始對他惡語相向,她說那兩個混蛋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她根本不在乎,那跟她的生活沒關系。斯特凡諾有些難過,他皺起了眉頭。他清楚地感覺到前幾個星期的幻覺消失了,他帶著那種柔順的微笑回答她。他說他只是想告訴她城區裏發生的事情,她沒必要用那種語氣。但無濟於事,莉拉馬上把那個夜晚變成了一場無法調和的戰爭。無論斯特凡諾說什麽,她都會惡狠狠地反駁。他們去睡覺時,還一直在吵架,直到我入睡,滿耳朵都是他們的爭吵。

黎明時分,我早早地醒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等著莉拉做出決定,如果我去海邊,可能會遇到尼諾,那是莉拉永遠不會原諒我的事情,於是我還是待在了我的小房間裏,繼續絞盡腦汁地想。最後,我決定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去瑪隆蒂海灘了,會在下午回來,我說我要在離開伊斯基亞島之前,去跟內拉打個招呼。我寫的時候真心實意,但現在我知道我當時是怎麽想的:我想要撞一撞運氣,假如我在那裏撞見去問他父母要錢的尼諾,那莉拉是沒有辦法指責我的。

結果那天亂七八糟的,還浪費了不少錢。我租了一條船,讓船夫把我帶到了瑪隆蒂海灘。我來到了薩拉托雷一家常待的地方,結果,我只看到了熟悉的太陽傘。我四下張望,只看到了正在遊泳的多納托,他也看到了我,揮舞著雙臂向我打招呼,馬上就跑了過來,他告訴我,他妻子和幾個孩子都去了弗裏奧,去找尼諾了。我覺得非常難過——命運對我不僅很諷刺,而且很輕蔑,不僅僅從我這裏拿走了兒子,還交給我一個黏糊糊、色迷迷的父親。

我想擺脫多納托去找內拉,但他並沒有放過我,他馬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起來,說要陪我去。在路上,他就開始用一種甜膩的聲音,厚顏無恥地跟我說起了之前我們之間發生的不愉快。他請求我的原諒,他嘀咕說,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一邊嘆息,一邊說我那時候多美,現在更美了。

“太誇張了!”我說。盡管我知道我應該很嚴肅,拒他於千裏之外,但我還是緊張地笑了起來。

他雖然扛著太陽傘和其他一大堆東西,但這並沒妨礙他滔滔不絕。他說從本質上來說,年輕人的問題在於他們無法看清自己,不能客觀認清自己的感情。

“有鏡子啊,”我反駁說,“鏡子是客觀的。”

“鏡子嗎?鏡子是最不可靠的,我敢打賭,你覺得自己沒你的那兩個朋友漂亮。”

“是的。”

“但實際上,你比她們好看得多。你要相信這一點,你看看你那頭美麗的金發,你的動作。你應該解決的問題只有兩個:第一個就是泳裝,這泳裝不能展現你的身材;另一個就是你的眼鏡的款式,這個款式真是選錯了,埃萊娜!這眼鏡太重了。你的臉蛋那麽精致,從臉上就能看到你飽讀詩書,但你需要一副輕便一點的眼鏡。”

慢慢地,我覺得聽他說話沒那麽煩了,他像一個女性美方面的專家。尤其是當他用一種客觀、自信的語氣說話時,我情不自禁地想: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只是不懂打扮自己。換句話說,我從哪裏找到錢買適合我的衣服,適合我的泳衣和眼鏡呢?我正要開始抱怨自己貧窮,他面帶微笑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