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8(第4/4頁)

她有點兒醉了,開始變得沖動。她想用拳頭猛砸桌子,想強烈地抨擊親戚們的固執、刻板和偏見。她想要堅持自己的公正。她生氣地說:“是的,都沒錯,你們又不可能憑想象判斷,聽起來挺合理。可你們自己也承認了,你們周圍的一切事、一切人都被偏執和刻板傳染了,等你們真正遇到那些被他們的偏見所傷害的人,想去了解他們時,你們也只能通過別人給你們戴上的有色眼鏡來看待他們了。”

他們開始反對、開始爭論。“可為什麽你給我們洗腦就可以?”諾米說。

她想像維多利亞時代的父親那樣站起來,斬釘截鐵地下結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他們服從。他們怎麽敢不服從她那更淵博的知識、在道德上更深刻的體驗呢?

可她突然就垮了下來。她坐在那兒,盯著手裏的酒,哽咽了。他們不相信她的道德判斷了,因為她讓他們知道了她也有性需求,因而她已經喪失了引導他們的權利。她吸了吸鼻涕,咽下了那一份自憐的情緒。他們再也不會仰慕她,她再也不能用母親那堅定而充滿愛的手溫柔地引領他們了。然而,他們並沒有注意她的情緒變化。他們正交談著,模仿著那晚聽到的言論,咯咯笑個不停。

“是啊,你看沒看到查爾斯舅舅往前一傾,嘲笑媽咪時的樣子,他說要是她的孫子都長得像斜眼,看她是什麽感覺!”兩人大笑起來。

她在一旁聽著。

“結果媽咪說,斜眼都比她見過的某些人要好,他氣得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他們邊說邊笑。他們在討論什麽是醜,他們達成了一個共識:那些人很醜,而他們不想像他們一樣。孩子們已經發現,如果人都醜成那樣,那麽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思想和他們的世界遲早要出問題。她深深松了口氣。孩子們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