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第3/6頁)

克拉麗莎最終的退出,倒不是因為不願和大家分享她的經歷,而是因為她對伊索的感情越來越深。她覺得和她在一起很和諧、很舒服,她全身心信任她。和伊索在一起時,她感覺更輕松,甚至更快樂。很多個晚上,在和杜克吵完架後,她會穿過五個街區,來到伊索家。有時她會在伊索的沙發上過夜。杜克很困惑,他不明白他們之間是怎麽了。他一次又一次把克拉麗莎抓回去。他漸漸認為,是那些女人把她從他身邊帶走了,他千方百計詆毀她們,誹謗她們。他對她們的憎恨與恐懼,發展到了憎恨和恐懼他所謂的“婦女解放”。後來,他開始針對女性這個群體大放厥詞。這時,克拉麗莎就會憤怒地說:“我也是女人。”而他大怒:“你不一樣!”克拉麗莎就又摔門而出。他越是拉她,她掙紮得越厲害。杜克都快瘋了,卻無人可以傾訴。有兩個晚上,他獨自出去嫖妓,還去了她們的住處。可那兩次他都不行。他只想聊天。他感到自己的性能力正在減退。一天晚上,他試圖強迫克拉麗莎,遭到抗拒,於是他打了她。結果她還手,一拳狠狠打在他的下巴上。他坐在那兒,不知所措,不明白曾經相愛的兩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她冷冷地看著他,轉身出去了。她輕輕地關上門,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每次吵完架就摔門而去。杜克坐在那兒,揉著下巴,呆呆地看著門,他感到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克拉麗莎和伊索變得越來越親密。她們見面會親吻,經常互相挽著手。克拉麗莎特別緊張時,伊索會給她揉揉背。克拉麗莎和伊索在一起時無拘無束,暢所欲言,無須再像之前那樣,說話字斟句酌,總要理智地看待每一件事情。她覺得不必擔心自己打擾伊索,不停絮叨著那些可能導致婚姻解體的雞毛蒜皮。她難過的時候,伊索會給她倒杯酒;她說話的時候,伊索會摸摸她的頭;她躺在沙發上,伊索就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靜靜聽她傾訴。

克拉麗莎不知道她和杜克之間怎麽了,也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她試圖拋開表面的憤怒,找出真正的問題所在,可每當她覺得快要找到了,卻又驚恐地退回來,不敢深想,否定自己的想法。杜克和她之間,不是大家常常談起的那些老套的問題。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更大、更非同尋常一些。但總是因為洗碗和做飯吵個不停,說明還是那些老一套。“他說整天看書不算是工作。當然,他的最終目的是把我培養成一個家庭婦女!”她氣呼呼地對伊索說,“為什麽?為什麽?我以為他愛的是我的思想,我的獨立和個性。為什麽他總想把我變成他口口聲聲厭煩的那種人?為什麽?”

問這些毫無意義。這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克拉麗莎坐起來。她冷靜地啜了一口酒:“無論怎麽掙紮,我腦中總是不斷想起一些事。記得那天晚上,瓦爾說社會規則會如何一步步毀掉你,不管你怎麽抗爭,我還因此對她很不滿。”

伊索點了點頭,說:“我那天也生她的氣,倒不是因為她說的不是實話,而是因為她太不考慮你、凱拉和米拉的感受了。人也有不應該說實話的時候嘛。”

克拉麗莎看著她,兩人都笑了:“就連對最好的朋友也不說實話嗎?”克拉麗莎目光閃爍。

“你要是一直都說實話,就不會有最好的朋友了。”

一陣沉默。“你對我說實話了嗎?”

伊索頓了頓:“是的。據我所知,沒什麽瞞著你的。”

克拉麗莎認真地看著伊索的臉:“我說的也都是實話。”

“我知道。”伊索輕撫著她的臉,對她溫柔一笑。

“昨晚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太可怕了。”

“說說看。”

“杜克和我坐在客廳裏,凱文·卡拉漢突然敲門進來。凱文確有其人。在夢裏,他是一個比我大三歲的年輕人,可在真實生活中,從大概八九歲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上一次回家的時候,我媽告訴我,他們夫婦收養了一個孩子。我沒問她原因,但那時我覺得,他們之所以會收養孩子是因為他陽痿。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想。可能因為凱文小時候就很陰柔吧。總之,凱文發現屋裏很亂,然後對杜克說,他應該命令我這個家庭主婦幹好自己的活兒。我很氣憤,說讓他見鬼去吧,然後沖進臥室,心想,只有陽痿的男人才會故作男子漢。

“可我一進到臥室,又後悔不該沖他發脾氣。我讓杜克向凱文解釋,說我吃了一種藥,所以才舉止怪異。我之所以吃這種藥,是因為在四十八小時內我和杜克就要結婚了,這種藥會讓我進入一種近乎死亡的昏迷狀態。藥效發作時,我將被送到一個遙遠的地方,舉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