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第4/5頁)

“可我會認為,您對熱爾貝有友情或甚至有愛情是再好不過的事。”皮埃爾說,“您不可能選擇到更好的了。”這次,憤怒的腔調失去了控制。“但是您不可能具有純潔的感情:您向來只是把他看作一個用來撫慰您的傲慢和發泄您的私憤的工具。”他用手勢制止格紮維埃爾企圖進行的抗議。“您自己曾供認不諱,當您和他發生浪漫故事的時候,是出於嫉妒,您那天夜裏把他帶回家裏不是由於他那漂亮的眼睛。”

“我早確信您會這麽想。”格紮維埃爾說,“我早確信。”她咬牙切齒,兩行憤怒的眼淚流在臉頰上。

“因為您知道這是事實。”皮埃爾說,“我來對您說發生了什麽事。當我迫使您承認您那強烈的嫉妒心時,您氣得發抖,您內心可容納無論什麽樣的肮臟東西,但條件是處於隱蔽狀態。您全部賣弄風情的言行沒能成功地向我掩蓋住您小小靈魂最深處的汙垢,為此您狼狽不堪。您對人們的要求是心滿意足地賞識您,可事與願違。”

弗朗索瓦絲擔憂地看了看他,她本想止住他,他似乎語無倫次,失去了理智,冷酷的表情已經不是裝出來的了。

“這太不公正了。”格紮維埃爾說,“我當時馬上就不恨您了。”

“並非如此。”皮埃爾說,“只有天真的人才會相信這點。您從來沒有停止恨我,只是,為了全力以赴去恨,您應該更勇敢些。恨是很累人的,您讓自己稍稍休息一會兒。您很心安,您知道一旦到了您認為合適的時候,您將重新開始您的怨恨。所以您暫且把它放在一邊等幾小時,因為您想得到親吻。”

格紮維埃爾的臉都痙攣了。

“我絲毫不想讓您親吻我。”她突然大聲說。

“這可能。”皮埃爾說。他發出刺耳的笑聲。“但是您想被人親吻,而我正在那裏。”他從頭至腳輕蔑地打量了她一番,並以無恥的口吻說:“請注意,我不為此抱怨,親吻您是很令人愉快的,我從中撈到了與您同樣的好處。”

格紮維埃爾喘了口氣,她看著皮埃爾,臉上除了厭惡沒有其他表情,因此她顯得幾乎很平靜,但是靜靜流淌的眼淚說明她那歇斯底裏的平靜是偽裝的。

“您說的話很可恥。”她低聲說。

“除了您的行為,還有什麽是可恥的?”皮埃爾激動地說,“您和我的全部關系就是嫉妒、傲慢、背叛。只有當我拜倒在您的腳下時您才會罷休,可這樣,您還不會對我有任何友情,除非您幼稚地排除他人,您惱恨地試圖使我和熱爾貝不和睦。然後,您嫉妒弗朗索瓦絲,直至不惜犧牲您和她的友誼。當我懇求您盡力和我們一起創造不自私自利、不反復無常的人和人的關系時,您對我只有恨。最終,您心中滿懷這種仇恨投入我的懷抱,因為您需要愛撫。”

“您在撒謊。”格紮維埃爾說,“這一切是您編造的。”

“您為什麽吻我?”皮埃爾問,“這不是為了使我高興,這可能意味著一種誰都從未在您身上看到過痕跡的慷慨行為,再說,我並沒有向您提出那麽多要求。”

“啊!我多麽為這些吻而感到懊悔。”格紮維埃爾咬著牙說。

“我料到了。”皮埃爾帶著惡狠狠的微笑說,“只是您不善於拒絕它們,因為您永遠不善於拒絕任何事。那天晚上,您想恨我,但我的愛情對您來說是珍貴的。”他聳了聳肩,“真想不到我竟能把這種前後矛盾的行為當做靈魂的復雜性!”

“我想對您有禮貌。”格紮維埃爾說。

她企圖淩辱他,但她再也控制不了嗚咽的嗓音。弗朗索瓦絲本想制止這樣的制裁,這已經足夠了,格紮維埃爾在皮埃爾面前再也擡不起頭來。但是皮埃爾現在執意窮追到底。

“說禮貌也太誇大了。”他說,“事實是您賣弄風情,到了寡廉鮮恥的地步,我們的關系繼續使您快樂,所以您希望原封保住它,而您在私下裏保留恨我的權利。我非常了解您,您甚至沒有能力從事一項協調的行動,您自己被您的狡詐欺騙了。”

格紮維埃爾輕輕一笑。

“搞那種純粹無根據的編造,這很容易,那天夜裏,我完全不像您說的那樣動感情;另一方面,我沒有恨您。”她看了看皮埃爾稍微放心了一些,她必定開始以為他的斷言沒有事實根據。“是您編造出我恨您,因為您總是選擇最壞的解釋。”

“我的話不是無稽之談。”皮埃爾的話裏透著威脅,“我知道我在說什麽。您恨我,卻沒有勇氣當著我的面去想它,您一旦離開我,出於因自己的懦弱而氣憤,您便立即尋求報復機會,但您還是因懦弱而只能暗中報復。”

“您這是什麽意思?”格紮維埃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