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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一句果斷地要求對方回心轉意的話,就能使這種情況停止,就能使相互傷害結束,就能使生活煥然一新,但我們都是好強的人,這一句話,誰都不曾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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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最熱的幾天裏,客廳裏的空調壞了,要在以往,我早去修了,我想袁曉晨也會張羅,那是一個周六的下午,我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翻閑書,熱得頭昏眼花,汗流浹背,袁曉晨占據著臥室,呼呼大睡,我熱得不堪忍受,拿起電話,本想打給物業,叫他們派人來修一修,或是幹脆叫人來裝一台新空調,卻發現電話線被袁曉晨占著,只好掛了電話,電話剛一掛上,那邊袁曉晨的聲音就大了起來,話裏話外,說的是她住的破地兒條件極差,熱得不敢下床,還不如坐到有冷風的汽車裏舒服——聽得我心頭妒火燃起,氣得在原地直轉圈兒,修空調的念頭一掃而空,恨不得一腳踢開門勸她找涼快地兒歇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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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袁曉晨接一電話下樓,我在房間裏熱得呆不住,出於一種又酸又不自然的心理,決定也下樓轉轉,一出門,就看見袁曉晨坐在樓下的高級轎車裏,穿著一件她平時在家穿的四面露風的小背心,眼風一掃過去,我瞟見司機座上坐著一個穿白襯衣打領帶的家夥,正是袁曉晨的前男友,我不知袁曉晨看沒看見我,反正我離那輛車越遠就越窩火,我用手摸摸兜,發現車鑰匙帶在身上,於是走向不遠處我的汽車,我穿著拖鞋,上身光著膀子,就這樣把車開到街上,也真是點兒背,前面正趕上警察查車,我一沒帶駕照二沒帶錢包,連手機也沒帶,因此不由分手,就被哄到馬路邊上等待解決問題,那裏蹲著十幾個人,有黑車司機與沒有三證的外地人,或是酒後駕駛被查出來的人,背後是一片草坪,蚊子成堆,只呆了一會兒,就被叮了七八個大包,真是憑空添堵,狼狽至極,半小時後,輪到我,一個年輕的小警察問我幹什麽的,我說是寫東西的,他竟笑了起來,還諷刺了我幾句,估計覺得我還沒開黑車的有風度,檢查我的汽車後備箱的時候,他發現了我的小說,問我:“這是你寫的嗎?”

我說是,折頁上還有我的照片呢。

偏偏那個小警察是我的書迷,對我還挺了解,他問我:“你是不是拒絕做宣傳?”

我說是。

小警察說,有一次,他從報上看到消息,說我要去書店簽名售書,就趕去找我簽名,結果是我沒去,白跑了一趟,“沒想到在這兒見面了,真是巧啊,怎麽著,簽個名吧?”

到了這種斯文掃地的地步,說什麽也晚了,我只好苦笑著,一邊用手抓著胸前的蚊子包,一邊用他給我錄口供的筆給他簽名,接下來的一幕更叫我撮火,下面截下來的一輛車裏,竟下來了袁曉晨和她前男友,我們三個相互望了一眼,都不知該說些什麽。我知道,袁曉晨一定也很生氣,因為她沒有回家的門鑰匙。

那邊一個警察走過來,說通過電腦,查到了我的車號,“這輛車沒問題,走吧。”

這邊這個小警察還拉著我,試圖跟我聊我的小說,還問我小說裏寫的姑娘長什麽樣,為什麽老是跟別人跑,可把我給煩壞了,直想把袁曉晨指給他看一看。

我回到車裏,只見袁曉晨站在不遠處猶豫,前男友正接受盤問,又掏駕照又掏行駛證的,片刻,她走向我,拉開車門,一言不發地坐在後座上,我把車開回家,心裏感到別提多丟人多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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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以後我接到一個女同學的電話,說是在書攤上湊巧買到我的書,非要見面敘敘舊,她叫秦箏,我上大學胡混時與她有過幾夜情,已有十年無任何聯系了,據她在電話裏說,她現在鄭州做房地產,很成功,我的書叫她想起大學時光,正好她來北京辦事,要一起吃吃飯,約在建國飯店一層,據她說,那裏的牛排最地道。放下電話我長嘆一聲,看來美國的

一個社會學家說得好,他說未來人與人之間不管是什麽關系,最終總可還原為性關系,我看照這樣發展下去,弄不好他的預測還真能成為現實,人們在性關系的基礎上展開其他關系,就用不著再裝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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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亮的銀制餐具,潔白的西餐盤,儀表整潔的服務員穿來穿去,燈光也合適,我在餐廳裏與秦箏面對面而坐,上來她就感嘆自己真是老了,不能跟小姑娘比了,“你看,我都有了十年前的舊情人了,這話說出去多難聽呀!”

“少女夢被歲月給摧毀了吧?”

“哎,破滅了,破滅了,早破了,用錢都包不住。”秦箏笑著說,看起來還是那麽落落大方,“你吃什麽?”

“你要雙份吧,無論什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