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20(第2/2頁)

217

出於性虛榮心,或是一種想像中的攀比,更可能是一種惡意的刺激我的心理,袁曉晨不時地向我描述一下她以前的諸多男友,並與我做一些對比,有些可能是真的,另一些完全是她杜撰,因為她講得十分混亂,往往自己都會忘記以前講過的內容,張冠李戴,還得我提醒她誰是誰,有一次她對我說:“我不喜歡老外,有一次,一個老外把我領回家,他脫光衣服後仰面平躺,我發現那玩藝就像在草地上豎起的一支小煙囪,很可笑。”

“哎!哎!哎!怎麽成老外了?小煙囪的那個不是體院帥哥嗎?求求你,吹牛之前打一打草稿行不行?”我也會抓緊時機反擊,打擊一下她的氣焰。

218

袁曉晨時常以玩笑的口吻,於不經意間向我問起有關姚晶晶的事情,這件事簡直成了她的心病,出於同一種敏感,我從未向她承認過與姚晶晶上床的事,但她以一種不屈不撓的勁頭,沒完沒了地試探我。

“哎,給姚晶晶打個電話吧,我一年多沒見過她了,怪想的,咱倆一起請她吃頓飯。”

“沒興趣。”

“我替你撥電話吧,你就說一聲就行。”

“要說你自己說。”

“我哪兒有你們關系近呢,真呵護呀,喝醉了扶人去住五星級酒店,一天一千塊,還加收服務費呢,是不是?”

“不知道。”

“哎,我問你,你們花一千塊幹了些什麽?”

“你問她吧。”

“我哪兒好意思問呀——哎,姚晶晶喝醉了在床上怎麽樣?”

“不怎麽樣。”

“我問她在床上睡得怎麽樣?”

“挺好。”

“你怎麽這麽說!”袁曉晨一拍桌子,“這聽著像人話嗎?啊?我的男朋友說我的女朋友在床上挺好?你們倆也太混蛋了!”

219

生活就在這種半真半假的爭吵中進行,我知道,無論是我,還是袁曉晨,在人群中都渺小得如同沒有,我們都是隨時可被替換掉的零件,我們生長在城市的縫隙之中,我們的欲望與夢想,被嵌進無數相似的欲望與幻想之中,與別人的交纏連理,事實上,那些欲望與幻想,也是一樣可被替換的,在這裏,每個人都像是一個產品的樣本,後面都有無數的備份

可供挑選與消費,每一個故事,每一種生活,每一種情感,都隨著一種快速的節奏產生與報廢,這是城市洪流,人的洪流,性格的洪流,利益的洪流,聲音、色彩與氣味相互混淆,秩序井然,泥沙俱下,洶湧澎湃,勢不可擋,卻又毫無方向。

220

當秋天的落葉隨風飛舞的時候,我和袁曉晨的關系仍然沒有得到很好的改善,一場秋雨把金黃色的落葉層層疊疊地壓在地上,如同正在腐朽的時間,因永遠的告別而平靜順從,被漫無邊際的永恒所困惑的生命,盡管莫名其妙,卻仍為能找到一個露營地而稍感踏實,這裏不是路的盡頭,這裏哪兒也不是,這裏只是秋天,空氣清澈如水,雲白得像白天鵝的翅膀,有嫵媚的風輕柔地穿過頭發,還有四散的記憶與秋葉一起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