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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艾薇的手機響了,我急著提醒她快接電話,艾薇笑咪咪地接了電話,然後把聽到的消息告訴我:"那美國姑娘沒能甩掉她的現任中國男朋友,正在設法,一時半會到不了,讓咱們先吃。"本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先吃飯,再去離此不遠的二十一世紀劇場聽一支中歐樂隊的交響樂,交響樂七點一刻開始,而現在已經快七點了,這下全亂了,幸虧大慶第一次來這個飯館,點了八個菜只有三個能吃,我們才得以快速吃完飯,上了我的車,直奔二十一世紀,門口兒有我們的朋友大廖拿著票在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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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全亂了可不是瞎說,總是這樣,本來好好的事兒,突然,不知那一點出了差錯,於是大家手忙腳亂,差錯也就愈演愈烈,我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到了劇場門口,我們再次接到美國姑娘的電話,說來一起聽音樂會,但她的中國男朋友也跟著一起來,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十分震驚,既而憤怒地對艾薇說:"你不能把兩個人都介紹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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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艾薇還真就把兩人同時介紹給了我――美國姑娘,與她的中國男友,在如此逆境之下,我仍然頑強抗爭,他們由於來晚了,在樂隊演奏第一樂章時,看門的便不放我們進去,於是我們就在休息室內的長沙發上坐著,艾薇告訴我,那個美國姑娘也是學文學的,我就把我的小說送給她,想以我的文學打動她,博得她的好感,這個抗爭的結果是,美國姑娘的中國男友,一位警惕性極高的中國搖滾青年,劈手把書接下,連名也沒來得及讓我簽,隨後,一幕令我氣憤不已的情況出現了,我與艾薇兩人無所事事坐著,他們倆人,一人手裏一本我的小說,就在休息室嘩嘩嘩地翻看,令我感到說不出的悲憤,更可氣的是,由於中國男友擋在我與美國姑娘的中間,我甚至連她的腰也看不見,只看見她並不是純粹的白人,頭發是褐色的,幾乎更接近亞麻色,臉也不白,上面還有一些小雀斑,眼珠兒的顏色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很難確定,別說,從人種學的角度講,我相信,如果不是真正的金發碧眼,最好不要與我混來混去,要知道,雜交的結果多半不好,只有不懈而艱苦地雜交,亂中取勝,才有可能產生過得硬的好品種,這種常識,不用借助什麽太多的人種學知識,我在北京靠吃雜交西瓜也能體會得出來。通過仔細觀察以後,我認為,以我這一純種的中國人,配她一個雜種美國人,還真有點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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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樣心理陰暗地坐在給我介紹的姑娘與她的男友旁邊,極度不平衡,一會兒是醋意頓生,一會兒又是不平則鳴,坐立不安,探頭探腦,兩眼無神,四肢僵硬,沒過多久便累得腰酸腿疼,好笑之極,真是受夠了洋罪,以致於艾薇一歪頭看到我,就忍不住地發笑。

終於,第一樂章演奏完畢,我們進入劇場,聽下面的樂章,我認為,中歐樂隊的普遍水平要強於一般的大樂團,中歐由於地理位置不甚理想,正處幾個強國中間,因此,但凡強國之間發生戰爭,必然要躍過中歐,特別是那種一打幾十年上百年的拉鋸戰,可以說,讓中歐人吃盡了苦頭,在戰爭的一方被消滅之前,可憐的中歐就已經被消滅了幾次了,我認為,住在這種地方,還真不如住在中國靠得住,由於中歐的天災人禍不斷,除了鍛造出中歐人特別頑強的民族性格之外,還刺激了中歐人的藝術進取心,他們雖然倒黴,但作為一個經常性的被占領國,還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領略了不少強國的文化,加上中歐本地的文化傳統也十分悠久,土洋結合,竟也能成就不少了不起的藝術家。中歐人十分擅長流亡,並且,無形之中,很多流亡藝術家成了的歐洲傑出的流浪歌手。

我就在台下聽著這幫中歐人連奏帶唱,竟也被他們的精神力量深深打動,打動之余,偷眼看看美國姑娘與中國搖滾歌手,看著他們在黑暗中胡亂翻動節目單的無知樣子,怒氣頓消,渾身松懈下來,拆散他們的決心頃刻間灰飛煙滅,我私下裏認為,還是讓他們無知成雙比較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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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完畢,我們一起東直門吃麻辣龍蝦,我有幸走在美國姑娘身後,得以仔細觀看她的腰身,別說,她人還真瘦,腰也夠細,但離我的標準一尺六卻相距甚遠,看來,如果把她弄到手,我不得不修改我的標準,把一尺六降成兩尺,我正在為是否降低我的準標躊躇不已的時候,大慶在我後背拍拍我,愉快地說:"這下全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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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直門吃飯的時候,由於大家的刻意安排,我坐到美國姑娘旁邊,而他們的苦心安排看來仍不周全,因為他們天真地以為拆散美國姑娘與中國男友的座位即可,不料,我坐下後,悲哀地發現,我的身邊雖是美國姑娘,但她的中國男友卻坐到了我們的正對面,因此可以自由地監視我們倆的一舉一動,我的心中再次響起大慶的聲音:"這下全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