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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發現擋在我的汽車前面的出租車全走了,於是我決定回家,我上了汽車,仍不死心,再次撥響榮容的電話,準備約她一起去吃宵夜,鈴聲響了五響,她沒有接,我下了車,走入迪廳,在舞池裏也沒有發現她,於是回到車內,一直把車開回家,我想她一定也已到家,出於一種要與她再說點什麽的無聊心理,我再次打電話給榮容,她再次沒接,加上昨天的一個電話,總共有三個手機電話她沒有接,並且,事後沒有給我回電話,再笨我也能看出,這是對我拒絕的表示,也許,她有什麽事情,也許是見到前男友心情惡劣,也許根本沒有原因,我不願進行這種深不可測的胡猜亂想,我意識到,歸根結底,一切全是是我的一廂情願――而且,由於我的輕率與可笑,竟使這種一廂情願強行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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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開始生起了自己的氣,由於我的不慎重,使得我浪費掉大量時間之余,還得忍受失敗的挫折感及荒唐體驗,由於那種氣憤是如此的真摯,很快我便入睡了,這一次睡得十分安穩,長期的緊張都在一覺中緩解了,我睡了有20個小時,醒來望著窗簾上的微光,竟不知是置身早晨還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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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很多人都有過愛情一再受挫的體驗,當然,每個人的反應有所不同,對於我,受挫往往會引起我激烈的反抗情緒,我的偏執要求我,不能屈服於受挫,而要迎頭面對,只有不斷地再次投入積極的行動,才能使我的情緒不至真的沉迷於失望與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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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幾天,我都在一種茫然的狀態中渡過,寫作情緒一掃而光,事實上,尋找細腰並不是我寫作的重點,但是,隨著幾次失敗,它竟然成為我寫作的主要障礙,在理智上,我認為我應繞道而行,可理智的衷告此刻已經失效了,雖然我一再奉勸自己鎮靜下來,但是,從效果上看,似乎所有的奉勸都是徒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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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以後,我在百無聊賴中接到一個電話,那是一個幾年前曾賣給我搖頭丸並從中漁利的小藥販子,現在他已變換了身份,成為一個神秘的有錢人,他說他曾在88號看到我出來活動,並聽一個熟人說我正在寫磕藥的書,於是打電話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到他家的一個聚會上去看看,他說他剛從英國回來,帶回幾種國內鮮有人知的新藥,問我願不願意嘗試。

他的原話是:"發燒級的,來吧,人挺多,晚上十點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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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名為馮雪光,曾經一度覺得自己名子不好,與血光之災有關,試圖改名,不幸的是,改名沒多久,就被收進了炮兒局,出來後十分頹廢,頹廢之余,名子又給改了回去,他與我交往不深,且行蹤詭秘,我前一段時間還聽到有關他的一些不利傳言,但從他的電話看來,此人正意氣風發,我知道他從幾年前就開始吸食古巴雪茄,且品位極高,正好我這裏有一盒四年期的古巴雪茄,我曾拿出一支試抽,倒是十分綿軟流暢,不幸的是,我抽完半支後也變得同樣綿軟,於是決定把剩下的送他,臨行前,我還去買了一瓶頂級威士忌,好與雪茄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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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光之家位於北郊京順路邊的一個別墅區,我一不小心,竟然開過了,掉頭回來,左摸右找,終於找到,已是半夜十一點了,他家門外停著好幾輛車,我知道這裏的人一定不少,我按響門鈴,一個姑娘開了門,我報上姓名,她領我進去,我問她:"馮雪光呢?"姑娘一指:"在那兒。"於是我看到他,正躺在陽台上豎起的吊床上,幾年未見,此人肥胖了許多,原來一雙細長的眼睛,現在看起來竟像兩條剛拆線的傷疤,一雙伸出的短腿,活像兩根別在腰際的小拐杖,我穿過一屋子人,來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到我,笑了:"最近聽說你出了兩本書?"我點點頭,把雪茄與酒交給他,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他見到雪茄,像見到親人,立刻打開防潮包裝,從中抽出一支,聞了兩下,當即點燃,有點像是裝神弄鬼兒般地,深吸兩口,又看看煙灰的顏色,擡頭望向我,做出結論:"四年的――這一撥兒養得不錯。"果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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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隨後的時間,他抽著我的雪茄,喝著我的酒,並拉著我,與我聊起了我的小說,令我吃驚的是,他對我的小說倒背如流,還對每一段落加以評點,再加上他自己的個人經歷,總之,他認為我寫出了他的經歷,並且,他還不太滿意,認為還有很多事可寫,他說得如此真誠,令我躲閃不及,於是被他按住,他十分講究品位,有的段落,他說起來,還必須叫我到安靜的地方聽,也就是說,他把我拉到屋外,說到另一些段落,他又把我拉回屋內,說應該在吵鬧的音樂中講,他的品位真是害人不淺,我被他拉著,從屋內到屋外,從廚房到門廳地轉來轉去,對我寫過的東西,我多半已記不得了,但在他的頑強陳述中,我只能從頭跟著回憶一遍,他把我拉到他的書房,找出我的書,讓我為他簽名,順手從書架上拿出一個小包兒,遞到我手上:"這兩片藥,別亂吃,必須在我的指導下吃,我看著你吃,知道為什麽嗎?就是外國的運動明星也得在教練的看護下吃,你知道這是什麽藥了吧?貴著呐!"然後把藥放進我的兜中,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注視著我,對我說出如下令我現在寫出來也感到酸倒大牙的話:"我太喜歡你的小說了,我猜你一定是個用情很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