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辦公室冷暴力(第2/4頁)

房東太太正叉著兩條腿坐在地上撒潑:“誰拆我房子我就住誰家去!”

沒人理她。

她繼續喊:“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啊,我們窮人沒活路啦!”

可是,老天爺也沒理她,房子硬是被強拆了。

拆房子的人走了,臨走前丟下一句話:“你這是違建,再建我們還拆!”

房東太太更傷心了,哭得驚天地泣鬼神,突然一擡頭,看見了趙小川,立刻求助似的說:“小趙,明天我去市政府上訪,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也是受害者啊,我根本沒有錢退還你的租金和押金。”

趙小川的頭腦裏一片空白。

把東西暫存在房東家裏,趙小川找了一家二十塊一晚的小旅館對付了一宿,想到明天還要上班,還要面對那些人的面孔,想到明天還不知道住在哪裏,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周格格發來消息:你幹嗎呢?

第一次,他看到格格的信息沒有激動,他輕輕嘆了口氣,關了手機,他問自己:趙小川,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了,你靠什麽給人家幸福呢?街上的路燈光透過破爛不堪的窗簾映進來,把屋子照得影影綽綽,像一個不真實的夢。

趙小川沒回短信,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格格覺得納悶,打他的手機,居然短信呼的狀態,這更是沒有過的事情。研發部經常連夜做軟件測試,通宵有人值班,所有的員工也必須24小時開機,以便一旦發現問題立刻可以聯絡到當事人。

周格格開始急了,她在家裏坐立不安,心裏設想了N種可怕的可能:他出車禍了?被人搶劫了?遭遇綁架了?還有N種不那麽可怕的可能:他手機丟了?喝多了?手機沒電了?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趙小川對自己是多麽的重要。就好像空氣,無時無刻不在你的周圍,但你根本意識不到,只有在窒息的時候,才會知道,它是多麽的寶貴。

周格格每隔兩三分鐘就撥一次趙小川的手機,那頭是一成不變的聲音“您撥打的用戶已啟用短信呼服務”。終於,她坐不住了,換衣服出門準備去趙小川的家裏看看。

“這麽晚還出去啊?”格格媽問,“是不是約會啊?”

“不是,公司有事。”格格說道。

“你幹的這是什麽活啊,比過去包身工還辛苦呢,讓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就是不聽……”格格媽絮絮叨叨。

格格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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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印象,周格格找到了趙小川租住的那幢樓,看著黑洞洞的樓道像個大嘴巴,實在是有些害怕。她用手機照著亮,硬著頭皮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樓頂,周格格傻眼了,趙小川的“家”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地面上散落著鋼釘、鐵板、木材,一片狼藉,周格格嚇死了:怎麽了這是?地震了?遭劫了?

摸索著下了樓,周格格看見自己的鞋底粘著一張小紙片,她怎麽蹭都蹭不下來,只好彎腰用手去撕。借著路燈的光發現,這其實是一張發票,就是趙小川第一次請自己吃牛排的發票,上面的日期被紅筆圈了起來,旁邊用簽字筆寫著張愛玲《半生緣》裏的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麽時候,不管在什麽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麽個人。

周格格百感交集,有人等著你,是多麽幸福的事情;總有人等著你,那又是多麽幸運的事情?

從懂事起,媽媽就在她耳邊反復地嘮叨,嫁人是女孩的第二次投胎,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可以少奮鬥多少年……一度,她也曾經幻想自己能找個像張盛這樣英俊多金的男朋友,可是大上海有這樣想法的年輕女孩何其多,而張盛又能有幾個?即使真的瞎貓碰著死耗子找著了,又能架得住雙方家庭背景的懸殊嗎?宋暖和張盛不就隔三岔五地吵架嗎?還有那個海歸男,那份矯情,仗著家裏條件尚可就企圖找個老婆專門回家擦地板,德行!

灰姑娘的故事是童話是韓劇,專門用來哄小女生趕快睡覺的。想到這,趙小川的笑臉又浮現在了眼前,他說:“如果你去我們家,我們全家人一定會特別喜歡你。”

起風了,梧桐樹的大樹葉沙沙作響,聽得讓人心驚,很快,巨大的雨點砸下來,周格格趕緊鉆進車裏。打開大燈,路刹那間被照得雪亮,在這個大風大雨的夜裏,趙小川,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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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格格幾乎一夜沒睡,她一大早就趕到公司,她都想好了,如果再找不到小川,她就要報警了。

而趙小川卻奇怪地一覺睡到天明,連個夢都沒有。在小旅館的肮臟擁擠的水池邊,掬了把涼水抹了抹臉就上班去了。他琢磨要去房地產網站看看,得趕緊租個房子,住旅館也不是事啊。

剛到公司樓下,就看見周格格站在大廳裏,“咦,你今天怎麽這麽早?”趙小川奇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