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司豈看看王虎。

王虎面露難色。

檢查婦人私處倒也罷了,師父傳授過不少經驗,但肛門這玩意他看了也是白看啊。

“大人,小人對這個部位了解不多。”他的聲音明顯弱了下去。

紀嬋笑著說道:“沒關系,了解不多就多了解了解嘛。”她伸出手,朝另一個停屍床比劃一下,“兩廂對比一下,你就會有比較直觀的感受了。”

“這個可以。”王虎有了幾分自信。

他把這塊軀幹移到一邊,和紀嬋把另一具屍體搬了過來。

這具屍體是乞丐的,饑餓致死,在義莊停放三天了。

天氣冷,屍身基本沒有腐敗,屍臭味不大。

王虎用止血鉗把兩具屍體的肛門處裏外研究一番,正色道:“大人,紀先生所言不虛。”

他比較時司豈也沒閑著,一直在旁邊觀看。

司豈點點頭,問紀嬋:“能看看心臟嗎?”

“當然。”紀嬋道。

王虎把乞丐的屍體翻過來,問道:“他的案子破了嗎?”

“破了。”紀嬋親自剪開縫線——她解剖過乞丐的屍體。

“那為何還要解剖?”王虎大為不解,而且還帶出一點兒不滿。

這個時代極重視身後之事,遺體解剖很難被世人理解和接受。

紀嬋理所當然道:“只有解剖才能徹底弄清他的死亡原因啊。”

一個乞丐罷了,死就死了唄。

王虎搖搖頭,取出心臟,與屍塊的心臟進行對比,發現乞丐的心臟確實要小上許多,又問道:“紀先生,人與人的心臟都一樣大嗎?”

他的言語中終於有了幾分恭敬。

紀嬋道:“不一樣大,正常人的心臟與其拳頭的大小差不多,所以,到底是不是心疾還要看具體情況。”

司豈插了一句,“具體情況是什麽情況?”

紀嬋只好湊過去,點點室間隔缺損的位置,“人的心臟大小不同,但結構是相同的。一旦有了不同,就必定有了心疾。你們看看這裏,兩顆心是不是不大一樣?”

朱子青圍觀過幾次解剖,但從沒見過因心疾而死的死者,也趕緊靠了過來。

他的眼睛尖,很快就發現了不同,驚訝道:“確實不一樣,在這裏,司大人你看見了嗎?”

司豈直起身子,拱手道:“紀先生大才。”

紀嬋謙虛:“雕蟲小技罷了。”

朱子青道:“明明是病死,卻把死者分了屍,還明晃晃地扔到官道上來,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有意為之。”

“我在襄縣數年,從未發生過類似案件,司大人一來就有了,可見這種為難人的案子是沖司大人來的,那任飛羽還真是記仇呢。”

“若非有紀先生,這等無頭案只怕要忙個人仰馬翻了。而且即便抓到人,他也早有準備證明他的清白,屆時把事情往下人身上一推,事兒就過了,他白白看場大戲。嘖嘖……這如意算盤打得真好。”

司豈道:“一切只是推斷,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他招手叫來手下老鄭,繼續說道,“深藍兄,你讓人帶老鄭去醉仙閣走一趟,查查任飛羽昨夜是不是也在。如果確實在,就讓人往任飛羽的莊子走一趟,在莊子附近找找新墳。”

朱子青頷首道:“這個推斷合理。你從江南歸來,任飛羽能知道你的行蹤,必定是湊巧碰見,醉仙閣最有可能。不過……你不親自去嗎,怎麽著也得殺殺他的威風吧。”

司豈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那可真是給他臉了,他不配。”

朱子青大笑,“到底是狀元,與我等俗人就是不同。那行吧,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說完,他看向朱平,“找條鼻子好使的狗,再多帶幾個人。”

“是。”朱平與司豈的隨從出去了。

司豈對紀嬋說道:“紀先生,事情辦妥後本官會有重謝,告辭。”

紀嬋正把心臟放回屍體裏,說道:“司大人客氣了,這是在下職責所在。”

司豈眼裏有了一絲笑意,冷厲的五官柔和不少,朝朱子青一擺手,道:“深藍兄,走吧。”

一行人眨眼間走了個幹幹凈凈,只剩一個王虎和書吏小馬。

王虎長揖一禮,“紀先生……”

紀嬋笑道:“這些工具是在襄陽縣城南的鐵匠鋪打的,你跟鐵匠說要跟紀先生一模一樣的,他就給你做了。”

王虎大喜,“紀先生高義。”

紀嬋笑了笑,穿針引線,開始縫合屍體,“這有什麽,不過幾件工具罷了。”

“那……紀先生可否讓在下學學這縫合之術啊?”王虎試探著問道。

“咳咳,咳咳咳。”書吏小馬突然咳嗽幾聲。

王虎有些臉紅,腰塌下去幾分,但人沒動。

紀嬋明白小馬的意思,想了想,還是痛快地應了下來:“那敢情好,一起縫還能快些。”

給死人縫合不是難事,縫合好屍身,王虎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