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襄縣人口少,案子也少,到年根底下就更安靜了。

紀嬋教小馬之余,做了四十斤麻辣豬肉幹。十斤送鎮長,五斤給齊家,五斤是小馬的回禮,剩下的就是他們娘倆的小零食了。

搞衛生,囤年貨,做新衣,忙忙碌碌,紀嬋縫好最後一個被罩,日子就滾到臘月二十八了。

這是響晴的一天。

紀嬋早早起來,同胖墩兒用了早飯,打算騎馬去縣城溜達溜達,買幾掛鞭炮玩。

將一開門,就有三匹馬跑了過來,其中一人喊道:“紀先生,麻煩你同我們往京城走一趟。”

“京城?”紀嬋心裏不快。

案子若發生在襄縣,她責無旁貸,京城的憑什麽叫她,有順天府、三法司,哪輪得到她啊。

“師父,武安侯世子昨天下午被殺了。”小馬從馬上跳下來,三言兩語解釋了來龍去脈,“因著舊怨,武安侯咬定是司大人殺的,縣太爺正好回京過年,就向首輔大人推薦了師父。”

任飛羽死了!

這麽勁爆的麽。

紀嬋問道:“負責案子的是順天府嗎?”

朱平拱手道:“紀先生,死者身份貴重,此案由都察院、刑部,以及順天府共同追查。”

紀嬋點點頭,也就是說,司豈和大理寺都避嫌了。

“怎麽死的?現場在哪裏,屍體動過了嗎?”她再問。

司豈的手下老鄭答道:“任飛羽被刀殺死在武安侯夫人的別院裏,現場和屍體都被動過了。”

紀嬋再點頭,也是,自家主子被人殺了,無論發現的人是誰,都會第一時間看看有沒有救。

她說道:“如此,即便我去了,只怕也派不上用場。”

若在現代倒也罷了,攝像頭,dna、指紋、各種設備可以進行各種比對分析,怎麽著都能摸著些頭腦。

這個時代就不行了,沒有目擊證人,現場被破壞了,法醫再能耐,也未必抓得到犯人。

再說了,以武安侯的混賬,他們會讓她解剖屍體嗎?答案顯而易見!

朱子青找她就是瞎胡鬧。

還有司豈,他還欠著一個重謝呢,這就是你謝人的方式嗎?

“在下懇請紀先生施以援手。”老鄭看出了紀嬋的拒絕,一掀袍子跪下去了。

胖墩兒嚇了一跳,小短腿一跳,躲到紀嬋身後。

“紀娘子,出什麽事了?”齊文越從酒鋪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

紀嬋道:“齊大哥,我沒事,是衙門的事。”

齊文越“哦”了一聲,雖說沒過來,卻也沒進院子,遠遠地看著。

紀嬋見老鄭對她的真實身份一點都不意外,就問道:“你知道我是女的了?”

老鄭道:“朱兄剛剛介紹過了。紀先生放心,在下絕不會說出去的。在下懇請紀先生走一趟,不管案子破不破,首輔大人都有重謝。”

紀嬋嘆了口氣,她也不過垂死掙紮罷了,畢竟首輔都知道了,她一個小仵作還敢抗命怎的。

她讓開大門,說道:“行吧,你們進來等,我收拾收拾,再把孩子安排安排。”

“娘,大過年的你休想扔下我。”胖墩兒涼涼地來了一句。

紀嬋腳下一頓,說道:“你去跟橘子一起過年不好嗎?娘正月初一一準兒到家。”

“不好。”胖墩兒梗著脖子,拒絕得斬釘截鐵。

小馬猶豫著開了口,“師父,要不就帶著吧,你要是忙,我幫你照看著。”

“娘……”胖墩兒見有人幫他說話,立馬改變策略,抱住紀嬋的小腿,撒嬌道,“娘,娘啊,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紀嬋挑了挑眉,好吧,大過年的讓孩子跟外人一起,確實不大仁道,便軟了語氣,“咱們大概要呆三四天,你把自己想帶的玩具和吃食收拾一下。”

“哦哦哦,去京城咯!”小屁孩歡呼一聲,倒騰著小短腿就跑了。

京城西城萬安巷外的茶樓外。

一個小廝手搭涼棚,瞧見南邊來的一行四人中的兩個人後,立刻跑進茶樓,敲開二樓的一間包間,稟報道:“七爺,司三爺,朱平老鄭帶人回來了。”

司豈行三,下人稱他為三爺。

朱子青精神一振,把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說道:“這就好了。”他看向司豈,“逾靜放心,她還是有兩下子的。”

司豈搖了搖頭,“這樁案子沒有目擊證人,兇手基本上沒留什麽破綻。這幾年我看過的卷宗上萬件,破過的案子也不少,這種案子大多是懸案。”

朱子青也不是不明白,當下也泄了氣,勉強說道:“咱還是樂觀些,死馬當活馬醫吧。”

醫死馬的獸醫紀嬋路過茶樓,進了萬安巷,在第三個大門前下了馬。

老鄭說明來意,守在門口的衙役進去稟報。

盞茶的功夫後,一個腰挎長刀的捕快請紀嬋進去,朱平和老鄭小馬都不得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