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月二十四,紀嬋去國子監走了一趟。

她拜訪了幾位主要領導,並約定二月二十日開課。

在這個時代,仵作低賤,地位不如打鐵的。

她覺得收學生可能很難,但來幾個聽課的官員還是有可能的——比如司豈,比如左言,比如朱子青,以及順天府和三法司的官員們。

西洋畫技倒是新鮮事物,而且高雅,可學生們又未必瞧得起她。

嘖嘖……

紀嬋琢磨了兩天,就把此事放下了,帶著倆娃把院子好好設計一番,還讓木匠打了套田園風格的新家具。

正月二十七,一家三口返回襄縣。

二十八日,朱子青差小馬將紀嬋找了過去。

“紀先生,你總算回來了。”朱子青的臉色不太好看,“怎會搞成這樣?”

紀嬋是女人,此事一旦暴露,皇上若追究起來,他也要擔責的。

紀嬋挑了挑眉,“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朱子青被她氣樂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有什麽法子呢?”紀嬋攤了攤手,“司大人讓我在客棧等賞賜,結果等來一張聖旨,你說我怎麽辦,抗旨嗎?”

朱子青也明白,在那個時候說明一切並不是最好的辦法,皇上同樣沒面子,“可也總比欺君好吧。”

紀嬋道:“朱大人,有規定說女子不能做仵作嗎?”

朱子青:“沒有。”

紀嬋道:“有規定說,女子不能叫先生嗎?”

朱子青:“也沒有,女子丹青大家和書法大家也都是叫先生的。”

紀嬋笑了,“那還有什麽問題?”

朱子青也笑了,“行吧,反正也不是我欺君。”

紀嬋嘿嘿一笑,首輔大人和司大人不會不管的,誰讓他是她兒子的祖父和親爹呢?

“先這樣混著吧,反正也沒人看得出來……朱大人這邊我會多跑跑的。”她轉了話題。

“當真?”朱子青臉上有了幾分欣喜,“我馬上要去乾州做知州,如果有難辦的案子,你可一定不能推辭啊。”

紀嬋頓時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乾州在京城東北,馬車要走兩天呢。

“乾州的海鮮可是很不錯哦。”朱子青誘惑道。

“對啊!”紀嬋上輩子生活在濱海城市,習慣吃海鮮,朱子青一說她就饞了,當即答應下來,“只要上頭的大人們準假,在下一定幫忙。”

……

正月二十九,小馬到紀家與紀嬋表忠心,他不跟親爹去乾州,想跟紀嬋去京城。

紀嬋同意了。

兩進院落,小馬兩口子住前院,他們三口人住後院,到時再找個洗衣做飯的短工幫秦蓉,簡直完美。

紀嬋現在住的院子也已經有了買家——秦蓉娘家想買來做門市。

紀嬋賣房子,贈家具,皆大歡喜。

買房子賣房子都是大事。

吉安鎮不大,齊家很快收到了消息。

正月三十日上午,紀嬋從市場買菜回來,齊文越正站在酒鋪門口等她。

“紀娘子要搬走了嗎?”幾日不見,他瘦了些,眼裏布滿了紅血絲。

紀嬋放下菜籃子,說道:“還要些日子。”

齊文越的眼裏又黯淡幾分。

紀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勸道:“齊先生將來必定要高中的,有些事還該看得長遠些,是不是?”

現代的法醫尚且被人恐懼,更何況齊家這種家庭。

娶了她,就意味著家裏不會再有安寧。

齊文越苦笑。

他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他娶了紀嬋,生了三個孩子。

所以,他聽見紀嬋要出門買菜,就抱著一線希望等在這裏,只願紀嬋回來時告訴他,她想嫁給他。

夢終究是夢。

他該醒了。

“好,紀娘子去忙吧。”齊文越道。

“師父……師父,歸元寺出事了,朱大人已經動身了,咱們也快點兒。”小馬帶著秦蓉跑了過來,“讓小蓉照顧孩子。”

紀嬋同齊文越點點頭,轉身進了肉鋪。

齊文越搖了搖頭,也進去了。

歸元寺是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的寺院,在襄縣以北,京城以南,因為距離襄縣更近,所以歸襄縣管轄。

每月初一、十五的前兩天,總會有大量權貴湧入寺廟,如果出大事,便是官員的家眷出事了。

紀嬋不敢耽擱,收拾收拾就出發了。

師徒二人騎馬要一個時辰。

趕到歸元寺已經下午了。

朱平等在廟門口,一見紀嬋便小跑著迎了上來,接過兩匹馬的韁繩,甩給了他的手下。

他帶著紀嬋往裏走,邊走邊介紹,“出事的是禮部侍郎的嫡長女,奸殺,就在禪房外的小樹林裏。”

紀嬋問:“誰發現的屍體,現場怎麽樣,有人動過嗎?”

朱平道:“報案的是一個小廝,他尿急,進林子時發現女屍,直接報給了寺廟,寺廟主持有些經驗,當即讓人封鎖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