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胎記

耿海恭敬地抱拳領命,走出了廂房所在的院子,院子口一個著赤銅色盔甲的中年男子早就候在了那裏,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著,還有兩個禁軍士兵立在一邊。

“國公爺……”中年男子見耿海出來了,急切地走向他。

耿海簡單地吩咐道:“鄔興東,你去把‘人’帶來。”

“是,國公爺。”鄔興東鏗鏘有力地抱拳應道,他一手搭在腰側的劍鞘聲匆匆朝前面去,他帶來的兩個禁軍士兵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後,奔跑時,盔甲的甲片彼此撞擊著,發出噼啪的聲響。

耿海看著鄔興東的背影,臉上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轉身回了廂房。

鄔興東繞過西廂,很快就來到了大雄寶殿附近,在幾棵枝葉繁茂成蔭的梧桐樹下找到了岑隱。

岑隱正坐在一把紅漆木大師椅上,悠然品茗,身旁只有兩個小內侍在旁邊服侍著,一個給他看爐火,一個給他泡茶。

鄔興東的嘴角翻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岑隱的跟前,也沒有行禮,就直接蠻橫的說道:“岑督主,皇上宣督主過去一見。”

他身後的兩個禁軍士兵一左一右地一站,也沒什麽額外的動作,就釋放出一種“你不走也得走”的氣息。

岑隱又淺呷了一口熱茶,才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盅,他儒雅的氣度與對方的蠻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圍的不少人當然也看到了鄔興東,更有不少人心知鄔興東是衛國公的親信,臉上露出或是揣測或是審視或是驚疑或是深思的表情。

岑隱淡淡地一笑,撫了撫衣袖,從容愜意地說道:“帶路。”

鄔興東心中松了半口氣,伸手做請狀。

二人就朝鄔興東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只留下後方一道道神情各異的目光在二人的背影上來回掃視著。

岑隱和鄔興東才剛從左側繞過大雄寶殿,就看到一道著水綠色衣裙的嬌小身影正四下張望著,似乎在搜尋著什麽。

少女的目光很快就看向岑隱和鄔興東,步履輕快地朝他們兩人走了過來。

“岑公子,”端木緋對著岑隱福了福,很可愛地看著他問道,“你見過我姐姐嗎?”

岑隱搖了搖頭,還沒說話,一旁的鄔興東已經不耐煩地催促道:“岑督主,皇上還在等您呢!這要是讓皇上久等了,皇上怪罪下來,你我可擔待不起!”鄔興東高傲地仰起下巴,氣勢囂張。

“皇上怪罪與否,還不勞鄔指揮使費心。”岑隱陰柔的聲音不疾不徐,令人聽著如沐春風,說話間,他眉眼微微一挑,那狹長幽深的眸子裏就釋放出一股銳利的冷意,看得鄔興東心裏咯噔一下。

鄔興東咽了咽口水,心道:且忍他一時,岑隱這閹人也囂張不了幾時了。

“端木四姑娘,這皇覺寺就這麽大,你姐姐想來走不遠。”岑隱含笑道,“你可知她之前去過哪兒?”

“我大哥說姐姐去寺中散步了,但我找了一炷香了,也沒找到姐姐。”端木緋一臉苦惱地皺了皺小臉。

她上午從抵達皇覺寺起,就一直陪在安平的身邊,早上的法事結束了,她就和安平一起去了內侍安排的廂房裏小憩,又用封炎給的藥酒揉了揉發麻的膝蓋,總算又舒暢了。

看著快到午膳的時候了,安平就提議把端木紜也叫過來一起用膳,端木緋自是答應了,興沖沖地跑出來找姐姐,沒想到找了半圈都沒找到人。

“別急,我讓人幫你找。”岑隱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安撫,那和氣的樣子看得鄔興東的神情有些微妙,心道:聽聞岑隱這閹人和端木家關系匪淺,還真是如此。

岑隱隨意地做了一個手勢,跟在他身後的其中一個小內侍連忙上前,對著端木緋那是點頭哈腰,諂媚地連說“四姑娘放心”、“小的這就派人去找”雲雲的話。

那小內侍哄著端木緋走開了,岑隱與鄔興東一起繼續往前走去。

正午的陽光還是那般燦爛,映得那碧藍的天空通透得仿佛無暇的藍寶石一般。

岑隱負手在陽光下往前走著,他走得也不慢,卻給人一種閑庭信步的感覺,與他身旁五大三粗的鄔指揮使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一盞茶後,二人就來到皇帝所在的廂房中。

耿海和阿史那還在裏頭,垂手站在一旁,屋子裏靜悄悄的,地上還是一片狼藉,耿海和阿史那的腳邊那摔碎的茶盅還沒有收拾,茶水肆意地在地上橫流。

岑隱給皇帝作揖行禮,道:“皇上,這屋裏亂得很,皇上可要移駕別處?”

耿海眉頭一跳,即便是岑隱這不輕不重的一句“這裏亂得很”,聽在他耳裏,就覺得岑隱是在指桑罵槐。

耿海冷笑了一聲,先發制人地說道:“岑督主還有心思關心這些細枝末節,還是先想想怎麽跟皇上交代一下你篡改詔書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