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4/5頁)

他不會讓她進宮。那麽,該如何處置她?

崔恕垂目看她,細細端詳。眼中的,是她此時恬靜的容顏,腦中的,卻是方才幾番相持之時,她時嗔時笑,沒有一刻安寧的模樣。怒時如刀,媚時如綿,他從不知道女子可以這樣活色生香。

她要最強的男人,她在挑選試探,剛剛她對他做的那些事,也很有可能對別的男人做。崔恕一陣慍怒,不,她既然敢撩撥他,此後余生,也只能撩撥他。

糜蕪雖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麽,然而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頓時讓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五臟六腑都被他看得透徹。糜蕪心中無端便有些慌亂,然而她不肯讓自己落了下風,便只是微微直身,一只手搭上他的膝蓋,另一只手沿著他微涼的袍慢慢撫上去,擦過肌肉繃緊的腿,攀上堅實的臂膀,最後停在他心臟跳動的地方,輕聲道:“如果你不舍得讓我進宮,我也可以不去的。”

那股熱意越來越烈,已經生焰起火,烤得身體裏缺失了水分,崔恕的聲音便摻雜了一絲喑啞:“怎麽說?”

“你的心,跳的很快。”糜蕪吃吃地笑著,手指循著心臟的位置,慢慢劃著圈,“你既然聽見了我跟窈娘說的話,自然也知道,我只是想找一個最強的,至於那人是誰,並不重要。”

她大著膽子又向他靠近了些,嫣紅的唇微微開合,像濃胭脂造出的陷阱:“只要你是最強的,你也可以。”

他自然是最強的,她也只能是他的。崔恕一言不發地撥開她的手,然而她不依不饒,緊跟著又纏了上來,那只手只在他左胸撓著劃著,輕聲說道:“不過,你得先向我證明,你是最強的。”

她擡眼看他,媚意絲絲縷縷向他纏來:“正好我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就看你能不能解決。”

鼓蕩的情緒之外瞬間生出一層冷硬的殼子,崔恕的目光冷淡下來。千般纏綿,萬種風情,歸總了來,都無非是手段。他早知道她沒有半點真心,只是想要利用他,然而一旦撕下這層遮蓋,□□裸地說出來,仍舊讓他生出怒意酸意。

崔恕冷冷問道:“這就是你今夜來此的目的?”

“也許是,也許不是,”糜蕪偏過頭笑了下,語聲低回,“有什麽關系?反正我找的人,是你。”

江紹這次是動了真章,無論劉氏還是她,都查不到絲毫有關阿爹的線索,而窈娘一去不回,柳枝巷的小院已經鎖了整整兩天,上次見面時窈娘曾說過霍建章如今也在京城,不知她的突然失蹤是因為霍建章,還是遇到了別的什麽變故。

一時之間,她找不到第二個人可用,唯有崔恕。

他很難應付,但他又很強大,她毫不懷疑只要能說動他出手,所有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崔恕冷哼一聲,道:“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的賞識?”

“也許吧。”糜蕪低低笑著,那只手慢慢向上,向他身前撫去。

崔恕突然有些壓不住怒意,她竟沒有半點真心!他猛地攥住她不安分的手,冷聲道:“若是再敢放肆,休怪我無情!”

“疼呢。”糜蕪低低地嘶了一聲,擡眼看他,鳳眸中水意盈盈,“你總是這麽粗魯嗎?”

他大約,真是弄疼她了,也好,總要讓她記住點什麽。崔恕松開手,淡淡說道:“我事先已經警告過你,是你一再挑釁。”

糜蕪輕輕撫著手腕,從他身前退開,道:“好,那我們好好坐著說話。”

她能感覺到他的怒氣,但她有些猜不透,他此時又是因為什麽生氣。她摸索著拖過另一個蒲團,斜斜地坐了,與他相對,問道:“窈娘出了什麽事?”

阿爹在江紹手中,以江紹的為人,一時半會兒還不必擔憂,倒是窈娘,事情來得太突然太沒頭腦,她直覺不妙。

她和她那魅惑的氣息突然遠離,崔恕心中一空,竟有些不適應。入鬢的劍眉微微蹙起,崔恕不由得將身體向著她前傾了些,冷冷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崔恕,”隔得不算遠,糜蕪一只腳從裙底下伸出來,輕輕在他蒲團上踢了一下,“我還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呢。”

崔恕低垂雙目看著那只小巧玲瓏的腳,銀灰色的雙層紗鞋面上繡著輕紅的櫻桃,鞋口處露出一截淡白的布襪,竟是意外的嬌艷。方才他曾握住腳踝,將她桎梏在掌中,猶記得虎口松松一合,正是她腳踝的圍度。當時她曾那樣激烈地反抗,而此時,她卻向他伸過來,這樣坦然地誘惑。

陰晴不定,野性難馴,她是最危險美麗的獵物,崔恕油然生出必得之心,任憑她如何桀驁,他注定是馴服她的獵手。

崔恕擡眼看她,沉聲道:“說好了什麽?”

糜蕪帶著幾分嬌嗔,道:“說好了你幫我,我便不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