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頁)

“是啊,”沈瓊並未同他提過江雲晴之事,只嘆道,“的確是有麻煩事。”

方清渠隨即道:“若是我幫得上,你只管開口。”

沈瓊一笑置之,轉而聊起了旁的閑話。

廟會所在的西市離沈瓊的住處並不算遠,沒多久便到了。

此處的確熱鬧得很,才一靠近,諸多叫賣聲便迎了上來,各種笑鬧聲更是不絕於耳。

方清渠擡手虛虛地攬了下,將沈瓊護在身後,避開了幾個追逐打鬧的孩童。沈瓊恰巧看中了一旁攤子上的根雕小玩意,湊了過去,興致勃勃地挨個打量著。

沈瓊少時就是個愛玩愛鬧的人,如今雖有所收斂,可本性卻還是沒改。她一路看下來,買了不少有的沒的的物件,未必有什麽用處,看著喜歡便要買。

桃酥緊跟在沈瓊身後,替她付銀錢,方清渠則負責拎著那些買來的東西。

堂堂狀元郎,倒成了個拎東西的小廝。

桃酥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方清渠,怕他會心生不悅,結果卻只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顯然當這個小廝當得還挺高興的。

街角有個套圈的攤子,沈瓊換了足有一大把竹圈,專心致志地扔著。她玩得入神,高興不高興都是寫在臉上的。套中了,一雙桃花眼笑得都眯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套不中,便會忍不住嘆氣,臉頰氣鼓鼓的。

“姑娘已經許久未曾這麽高興過了,”桃酥又是替她開心,又是唏噓,湊近了些同方清渠道,“方公子,多謝你了。”

桃酥與雲姑的想法是一樣的,不管是誰,只要能哄得沈瓊高高興興,就足夠了。

方清渠面對沈瓊時,總是顯得局促,可在旁人面前還是有成算的。

他目光依舊落在沈瓊身上,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你家姑娘到京城來,是有什麽麻煩事?家中人不擔心嗎?”

他早前稱呼沈瓊時,用的是“夫人”,可等她出了孝期,便不著痕跡地改成了“姑娘”。

桃酥並沒留意到這細微的差別,只嘆道:“我家姑娘早就沒什麽親人了……少時,母親便因病過世,留下了偌大的家產,這些年來一直是雲姑照養著。倒是有個親如姊妹的知手帕交,早些年嫁到了京城來,可偏偏又出了事,這次千裏迢迢地過來,也是為了她。”

方清渠正欲再問,卻被人給打斷了。

“方公子,你怎麽在此處?”一身穿百碟穿花紅裙的姑娘快步走了過來,在方清渠面前站定了,及至見著他手中拎著的那許多東西,又看了看一旁的桃酥,臉上的笑意隨即替換成了警醒,“你是陪人來的?”

方清渠客客氣氣地開口道:“沒想到竟在此處遇著徐姑娘,太傅身體近來可好?”

這位徐姑娘,便是方清渠座師徐太傅的女兒,徐月華。

徐太傅乃是今科會試的主考官,方清渠這個狀元郎,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地拜在了他門下。打從頭一回方清渠往徐府時,徐姑娘便看上了這位年輕的狀元郎,撒嬌求著爹娘說親。

徐太傅亦是出身貧寒的人,故而並不嫌棄方清渠的出身,對他的才學人品又很是滿意,便隱晦地提了句。可方清渠沒應,徐太傅便也只能作罷。

只是女兒家的心思,並非是說改就能改的,徐月華仍舊記掛著方清渠,如今碰巧在這廟會上遇著,尚未來得及高興,心便沉了下來。

桃酥覺出些不對來,看了看徐月華,又看了看方清渠,不尷不尬地僵在了那裏。

倒是沈瓊毫無所覺,扔完了手裏的圈後,攤主將她套中的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挑了出來,足有八|九件,怎麽看都不是一兩個人都帶回去的。

沈瓊為難地掃了幾眼,只從中挑了個模樣新奇的杯子,其他都送給了湊在一旁圍觀眼饞了許久的孩子。

這些個孩子倒是嘴甜得很,紛紛道:“謝謝美人姐姐。”

沈瓊被叫得心花怒放,將最後一朵絹花簪在了小姑娘鬢發上,眯著眼睛笑道:“去玩吧。”

她站直了身子,回過頭去,方才留意到方清渠這邊的異常,一臉茫然地問了句:“怎麽了?”

徐月華則是定定地看著她,臉色微變,咬了咬牙。

但凡姑娘家,總是會有些攀比的心思,從衣裙首飾,到身型相貌。徐月華在京城閨秀中也算是美人了,這些年來聽過的誇贊不計其數,可如今見著沈瓊,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個兒比不過。

“這是我恩師的女兒,徐姑娘。”方清渠生怕沈瓊誤會,趕忙解釋道,“方才碰巧遇上,說了兩句話。”

沈瓊點點頭,笑著問候了聲,而後向桃酥道:“玩了一圈,我餓了,咱們去得月樓嘗嘗鮮。若是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好吃,趕明兒再帶雲姑去。”

“那徐姑娘,我也先告辭了。”方清渠同徐月華告了別,隨即跟上了沈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