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沈瓊又問了些旁的事情,要了壺濃茶,便專心致志看起賬本來。

她平素裏不管做什麽事,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不怎麽著調,如今倒顯得格外正經起來。

雲姑替她沏了壺茶放到一旁,見她這專心的模樣,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看賬是個極費心力的活,饒是沈瓊心算過人的,也折騰了整整一日。等到徹底忙完後,她已經開始犯困了,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把撈起旁邊的湯圓:“走,咱們睡覺去。”

全然忘了今晨是怎麽被湯圓給折騰醒的。

雲姑剛得了將軍府那邊的消息,正準備同沈瓊講,剛一內室,卻發現人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繡鞋踢得東一只西一只,外衫倒是脫了,可被子卻沒蓋好,床帳也沒放下。一旁的燭火映在她臉上,濃密纖長的眼睫如同小扇子似的。

見此,雲姑臉上的笑意都不由得溫柔了許多,她上前去,輕手輕腳地替沈瓊收拾了一番,將被子掖好,放下了層層床帳,順道吹熄了一旁的燭火,將沉睡的湯圓抱回了自己窩中。

及至第二日再去叫沈瓊起床的時候,雲姑將昨日得來的消息告知了她。

“恒老將軍有兩子,長子叫做恒伯寧,是如今皇宮的禁軍統領,次子恒仲平你是知道的,眼下在邊關練兵。”雲姑細細地同沈瓊講道,“將軍府的長媳前年過世後,後院管家權便落在了二夫人錢氏手中,這位錢氏是官宦人家的貴女,很有手段,將後宅管得極嚴,想要打聽個消息都不大容易。”

沈瓊原本還有些犯困,一聽到恒家的消息後,立即就來了精神,認認真真地聽著。

“我一直在著人找門路,恰巧發現將軍府大廚房的那位管家婆子,因著兒子不上進好色濫賭,欠了一大筆銀錢,賭坊的人威脅,若是時限內還不上銀錢,便要廢掉她兒子一只手。”雲姑平靜地同沈瓊講著此事,“我便著人從中牽線搭橋,許諾替她還清所欠的銀錢,讓她悄悄地帶人進將軍府一趟。”

大廚房管著整個將軍府的飯食,哪怕江雲晴被禁足,那院子裏的主子奴才都還是要吃飯的。借著這個機會混進去,見上一面,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沈瓊立即來了精神:“什麽時候?”

“後日。”雲姑解釋道,“那日是將軍府老夫人的壽辰,二夫人錢氏的心力都放在操持壽宴上,往來賓客多,一應雜事也多,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雲姑考慮得周全,早就計劃了所有,沈瓊急著想見江雲晴,連忙點頭道:“那好,我去……”

“我正要同你說此事。”雲姑打斷了沈瓊的話,將她的手拉過來,輕輕地拍著,似是安撫一樣,“我思來想去,覺著這事還是不要你親自去,桃酥或者我,都更為穩妥些。”

果然不出雲姑所料,這話才一說出來,沈瓊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當即炸了毛:“為何我不能去?”

“你先別急,聽我說。”雲姑嘆了口氣,同她分析著利弊,“雖說此事我已經籌劃妥當,可誰也不敢擔保萬無一失,若運氣不好被發現,我與桃酥也就罷了……若是你,可怎麽辦?”

“那又怎樣?”沈瓊仍舊不肯讓步,“是我要見晴姐的,就算是有風險,也該我去,怎麽能讓你們去給我頂這個鍋?”

“再者,你若是不讓我親自見晴姐一面,我是決計沒法安心的。”沈瓊反握著雲姑的手,勸道,“晴姐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受了苦,也不肯輕易說的。她就是個性子軟的悶葫蘆,信上半句不提,你或桃酥過去,她想來也不會說什麽,只有我親自過去,才能問出些東西。”

這話倒也沒錯,雲姑心中一清二楚,兩人又爭辯了許久,最終還是雲姑讓了步。

“你去可以,但是不可久留。”雲姑反復叮囑道,“若有什麽不對,立即離開,大不了咱們回頭再想法子,不準冒險。”

沈瓊見她終於松了口,連連應道:“好,我保證。”

這兩日,沈瓊都沒出門,將恒將軍府的事記得清清楚楚。及至老夫人生辰那日,她一大早便起來,由雲姑幫著梳了個雙環髻,放了齊劉海下來,又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尋常布衣。

雲姑著意為她上了個特殊的妝,拿黃粉遮了白皙如瓷的肌膚,又零零散散點了些雀斑,遠遠地打眼一看,就是個相貌清麗的小丫鬟。

按著先前約好的,雲姑將沈瓊帶到了將軍府的小側門,將她交給了早就等候在那裏的柳嬸。

“早飯已經放過了,你先我房裏去待會兒,等到晚些時候前面來客,眾人都忙起來了,你再到綠漪閣去。”柳嬸得了雲姑的一半的銀錢,得事成之後才能拿到另一半,辦事自是盡心盡力的,“若是旁人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娘家的侄女,來大廚房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