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於春和沒能來這件事,沈瓊有些許驚訝,但卻談不上多失望。畢竟若她想要聽戲,趕明兒再請就是,倒也不必非要執著於這一日。

倒是莊茹問了句:“春和原本是要來的嗎?”

“是啊,”桃酥忍不住嘆了口氣,“前幾日他應了下來,還說要將新排的戲演一演呢,可惜了……”

她原本是想著好好地給沈瓊過個生辰,最好是能熱熱鬧鬧的,可卻沒料到春和竟會臨時有事。

“這麽看來,他倒的確是個知恩圖報的。”莊茹感慨了句,“若是換了旁人去請,只怕再怎麽威逼利誘,都未必能將他請到家中來唱戲。”

春和這“難請”的名聲已經傳開來,說他恃才傲物的人也不少,但他卻仍舊是我行我素,並不肯輕易松口。

莊茹覺著,沈瓊能夠輕易將他請來,想必是因著當年舊恩的緣故。

沈瓊也聽旁人提起過這話,忍不住問了句:“他這般行事,就不怕得罪人嗎?”

“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莊茹其實也同旁人討論過這問題,如實道,“聽說,有人碰了壁之後,的確是想過為難春和的。只是以春和如今的名聲,那麽多雙眼盯著,倒也沒人敢光明正兒地下絆子。”

“再者……”莊茹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如今長公主很喜歡他的戲,偶爾還會駕臨小梨園,哪怕有人看不慣春和,也不敢得罪這麽一尊大佛啊。”

莊茹口中的這位長公主,是當今聖上嫡親的妹妹,早些年丈夫因病過世,她便孀居於禦賜的長公主府中。

今上同長公主感情深厚,時常會賜下賞賜,這些年從沒人敢輕慢於她。

沈瓊對皇家的事情並不算了解,只偶然聽人提過這位樂央長公主,依稀有些印象。她敏銳地從莊茹這話中聽出些不尋常的意味,雖說是有些好奇,但又總覺著在背後議論春和的事情不大好,便壓下來沒多問。

恰巧這時廚房不知是什麽菜出了鍋,一股子香氣彌漫而出,莊茹立時來了精神,同沈瓊笑道:“我到廚房去看看。”

沒多久,菜色便陸續端了上來,先是早就備好的涼菜,再是熱菜,最後是雲姑做的糖醋魚,以及煮了許久的佛跳墻。

一時間,整個院子都彌漫著飯菜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雲姑早就讓人桌案給搬了出來,放在梨花樹下,各式各樣的菜色幾乎占滿了整個桌子,沈瓊深吸了一口氣,很是滿足地笑道:“雲姑,今日容我喝些酒吧。”

“只一杯,不能再多了。”雲姑親自到廚房去,將前兩日便備好的酒拆封,端了出來。

莊茹先前就對花想容的點心稱贊有加,心心念念著想要嘗嘗雲姑的手藝,如今對著這滿桌酒菜,吃得十分開心,較之平時連話都少了許多。

當年在錦城之時,江雲晴時常去陪沈瓊解悶,沒少嘗雲姑的手藝。但那也是五六年前的舊事了,如今再嘗,心中感慨萬千:“雲姑的手藝還是這般好。”

沈瓊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口,她今日就這一杯酒,所以顯得格外節儉。

因顧忌著沈瓊的病,雲姑著意挑選了少刺的魚,又仔仔細細地檢查過,確保沒什麽問題之後才將那糖醋魚肉夾到了沈瓊面前的碟子裏。

這次生辰宴雖不及往年那般熱鬧,但身旁都是待她極好的知交好友,沈瓊也是十分高興的,吃了幾口菜之後便提議來行酒令。

不大不小的院落中,盈滿了飯菜的香氣,與歡聲笑語。

過了許久,莊茹都有些醉了,這才扶著侍女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辭:“沈姐姐,趕明兒我還來你家蹭飯。”

“好啊,”沈瓊臉上的笑意就沒褪過,又同雲姑道,“送一送阿茹。”

采青還有生意上的事情要料理,將杯中的就喝完後,又同沈瓊道了句生辰快樂,便也離開了。桃酥紅杏將桌上的碗筷盤碟收回廚房去,幫著雲姑善後,沈瓊則在院中同江雲晴閑聊些舊事。

“還記得嗎?我家後園中也有這麽個秋千,”沈瓊比劃了下,“只是比這個要大一些,兩個人坐上去也盡夠了。”

“記得,”江雲晴眼中露出些懷念的神色,笑道,“我還記得你少時頑皮,曾經從上面摔下來,嚎啕大哭,眼淚汪汪地說自己摔斷了腿。”

雲姑嚇得臉都白了,甚至都不敢動沈瓊,急急忙忙地讓人請了大夫來,最後才發現不過是虛驚一場,鬧了個笑話。

沈瓊想起此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江雲晴瞥見一旁的湯圓,將它抱過來放在了膝上,好奇道:“這是你何時養的貓?看起來倒是隨你呢。”

湯圓是個天生親近人的性格,並不認生,方才還同莊茹玩了好一會兒。如今興許是累了,趴在江雲晴膝上打盹,白色的毛又長又軟,霎是乖巧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