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不得集三方之力都沒找到彩勝,原來那丫頭躲在東宮那種隱秘之極的地方。

但如今已經懷疑彩勝知道、甚至做過些什麽,可她若在東宮的話,指不定事情是跟皇太子有什麽牽連。

蕭憲眉端微揚:“你能嗎?”

他是故意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李衾,其實以蘭陵蕭家乃至蕭憲的能力,若要把彩勝從東宮帶出來,也不是什麽登天般的事情,他卻故意來找自己。

李衾波瀾不驚道:“方才已經答應過了,此刻反悔,是不是已經遲了。”

蕭憲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一拍:“妥當。”

眼見他站起身來往外欲行,李衾不免跟著送出兩步。

蕭憲走到門口才站住,他微微回頭看向李衾:“李大人留步,我當不起您遠送大禮。”

李衾道:“大哥自然當得起。”

蕭憲聽他這般稱呼,自然還是當自個兒是他的舅爺,他輕輕地哼了聲,忽然問道:“聽說今日李大人去了五城兵馬司張指揮使府內,是什麽要緊大事跟人物,非得讓李大人親自前去一趟。”

李衾的心底又掠過那張肖似東淑的臉。

他其實知道,以蕭憲之能,恐怕也收到了什麽風聲。但是要當著蕭憲的面承認自己是去找“蕭東淑”的,可偏撲了個空,他卻張不了這個口。

於是回答:“小事罷了。”

蕭憲也沒有追問,只道:“鎮遠侯雖是將才,卻是個野性難馴的殺人魔王,李大人重用此人,可要小心,別調教不成,卻給狼反噬一口。”

李衾微笑:“原來蕭大人是在擔心我。”

蕭憲冷笑:“這不是擔心,也不是提醒,只是留這一句預言在這裏。我等著看你怎麽給那狼崽子反咬而已。”

李衾笑而不語,只看了一眼外頭水淋淋的地面,溫聲道:“天黑下來,蕭大人小心地滑。”

“多謝李大人提醒,”蕭憲卻瞥了眼李衾還有濕的頭發:“李大人那頭發還是弄幹了為妙,濕淋淋的落下頭疼症就不妙了……總歸你愛死不死,只別耽誤了我的正經事。”

李衾知道他指的當然是彩勝在東宮一事,便淡淡道:“那不僅是蕭大人的事,更是我分內之事。”

蕭憲又淡哼了聲,邁步往外走去,外間林泉急忙跟上送客。

且說蕭憲離開了李府,乘著轎子一路回府。

此刻夜雨初停,但路上仍沒什麽人,靜悄悄的,只有濕潤的水汽,一陣陣地從轎簾的縫隙中沖了進來,帶著皇都初春的那種半是微醺的氣息,又有別樣的靜謐。

轎子走到半路,突然間有一陣大聲喧嘩傳了過來,聽著像是打架,格外的突兀。

蕭憲很詫異,問道:“什麽事?”

外頭的侍從忙去查探,回來笑道:“回大人話,好像是五城兵馬司的一些官兒,從張府內退席出來,正、要……往花街去。”

蕭憲揚眉。

此刻只聽到有人大聲笑道:“本侯做東又怎麽樣,有本事今晚上都別退縮!”

蕭憲聽這聲音放肆張揚,又且陌生,便不由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眼。

遙遙地果然見前方的路邊上,有幾道人影,勾肩搭背,三三兩兩的,多數體格彪健,果然都像是武官打扮。

但其中一個尤其醒目,他身著絳紅色的袍子,容光煥發,燈影下越發顯得眉眼風流,尤其難得的是那通身的氣質,仿佛天生的飛揚跋扈。

正外頭的隨侍低低道:“那說話的人,便是李尚書大人力薦的鎮遠侯,小侯爺李持酒。”

話音未落,那人叢中的少年忽然揚眉看向此處。

夜色中雙眸竟像是鷹隼般的銳利。

蕭憲跟他目光相對,心中竟微微一震。

此刻那邊因有幾個官員瞧見了蕭憲的轎子,認出是吏部尚書大人的儀仗,一個個不敢高聲吵鬧,紛紛地壓低了聲音,雖隔著有段距離不便上來大張旗鼓的行禮,卻也乖乖地在墻邊站住了,向著這邊俯首低頭。

只有那李持酒,颯然不群的立在眾人之中,仍是目光炯炯毫無畏懼地看著蕭憲。

蕭憲的嘴角微微一動,緩緩把轎簾放下,他心想:“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李衾可是逮了一頭好鷹犬回來。”

那邊眾人等待蕭憲的轎子遠去,才都松了口氣。

一人道:“那是吏部尚書大人,這麽晚了,大人怎麽還在街上。”

“我可聽說了咱們這位蕭大人是最行事矜持高貴的,風大、雨大,甚至雪大都不肯出門。”

“誰叫人家是貴公子哥兒出身的呢,那叫做千金之軀。又不是你我這種抗摔抗揍的糙肉賤皮,賣都賣不到幾個錢兒。”

眾人轟然大笑。

大家又重往前而行,其中又有一人道:“看這方向,前頭就是紫衣巷李府,總不會是去了李家吧?”

另一個道:“不可能。自打李家三少奶奶、也就是蕭大人的妹子出了事,蕭大人就再沒往李家登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