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4頁)

李衾頷首:“明白,所以我並不怪蕭大人,連大人你對鎮遠侯挑三撥四的,我也並沒在意。”

蕭憲語塞,旋即哼道:“我是說了幾句話,但那是在氣頭上,何況以你李大人之能,就算對方是鎮遠侯,也吃不了虧,除非……”

“除非怎麽樣?”

“除非你真的跟那個江……”蕭憲本要調笑他一句,可一想到“江少奶奶”那跟東淑極相似的容貌舉止,卻又無法說下去了。

李衾已經明白,卻也並不計較,順勢道:“你覺著她如何?”

“什麽如何?”

“你見著她,是什麽感覺。”

蕭憲張了張口又停下:“李子寧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這次李衾卻沒有回答,反而在一叢紫薇花樹旁停了步子,轉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蕭憲對上他的眼神,一咬牙,終於說道:“你也不是瞎子,當時自然看的很清楚,我第一眼瞧見她,簡直就以為是妹妹了,所以才那樣失態,可正因為這樣,當我發現她不是的時候,我才加倍的失望跟狂怒。”

這也算是一點解釋了,對於蕭憲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來說,相當於對於李衾的道歉。

李衾也清楚這位舅爺的心性,蕭憲的忍讓只在蕭東淑的身上有過,對於別人,從來是狂傲不羈的,李衾甚至經常從他身上看到類似東淑的任性,反而覺著很眼熟,外加一份受用。

李衾道:“你、認定她不是東淑?”

蕭憲聽了這話,像是聽見笑話似的哼笑了聲,道:“她當然不是妹子,你難道看不出來的?年紀不對,身量不對,甚至容貌上細看也有差異,唉……”說到最後,他投降似的長嘆一聲。

“話雖如此,但是……”李衾略一停頓,終於道:“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帶你過去嗎?”

“為什麽?”

“我原本也是心死的,可是一是那四獸獻瑞銅鏡,二呢,留在你那裏的叫蟈蟈籠子,也是從她那裏得的。”

蕭憲愣怔。

那四獸獻瑞銅鏡,本是他的得意之作,原先是蕭憲年少時候遊歷地方,從一個偏僻縣城的化銅處撿回來的,若不是他執意攔著,又給了錢,這東西早就化成一堆流淌的銅水了,後來帶回京城,給幾個有名的老收藏家門看過,都雙眼放光,嘖嘖稱奇,有人甚至拿一萬銀子來買,蕭憲還不肯呢。

只是這東西原本是一對兒的,所以蕭憲心裏總有點兒遺憾。

又不知是不是有人因為嫉妒,竟散播出一段話,說是古銅鏡若是不能成雙的話,便有不祥之事發生,蕭憲雖不在意,但後來東淑卻出了事。

如今陰差陽錯的竟得了這寶貝,還是在東淑去後,從一個跟她樣貌相似的女子手中所得,可想而知蕭憲的心思有多麽復雜。

跟李衾一樣,他明知道那不是蕭東淑,雖然樣貌上有六七分,但不管是年齡,身段,都是不同的,只能說是個跟東淑相貌差不多的女子而已。

如今聽了李衾的解釋,蕭憲隱隱有些口幹:“這、這或許是巧合吧。”

他只能這麽回答,不然呢?

李衾道:“是啊,巧合,興許只是巧合。可是……”

但在這些“巧合”之外,幾次三番接觸下來,李衾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隱隱覺著這女子的有些談吐舉止,尤其是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像極了蕭東淑。

他一時說不下去。

紫薇花正是盛放之時,招來無數的蜂蝶嗡嗡亂舞。襯得庭前的兩個人格外的沉默寂寥。

蕭憲轉頭看著那盛開的花蕊:“你看。”

李衾跟著轉頭:“看什麽?”

“我想起了一首詩,”蕭憲曼聲吟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紅顏子,應憐半死白頭翁。”

李衾心頭微震。

兩人都是聰明絕頂的心性,李衾知道蕭憲這是在告訴他,雖然江雪跟東淑長的相似,卻實在不是一個人,而李衾這個“半死白頭翁”,大可不必再惦記人家江少奶奶那位“全盛紅顏子”了。

蕭憲吟罷道:“你我都不是那種糊塗癡人,總該知道什麽才是真的。你的心情其實跟我一樣,所以我才更想你適可而止,不過是一張相似的臉而已,何況又是人家的妻子……你這種地位名聲,要鬧出這種醜聞,那些一直盯著你李家的人可不會放過。”

李衾搖頭笑道:“多謝你的金玉良言。不錯,我先前得了消息,說是看見了東淑,所以才不肯放過這萬分之一的機會……誰知仍撲了空,可見她偏買了這個古銅鏡,偏又是你急欲要得卻沒有的,倒是讓我驚心,所以才騙你前去歲寒庵,想借你的眼看一看,誰知、仍是白忙一場。讓你見笑了,以後我不會再貿然輕浮行事,你放心。”

花雖正好,兩人的心境卻同樣的蒼白寂寥,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同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