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3/6頁)

他道:“李大人,你們把那道勞什子遺詔看的比天還大,可知在我的心中那根本不算是什麽東西,對我來說,那本就不是屬於我的,我想都懶得想,且正如您心裏所認為的一樣,我這樣的人,吃喝嫖賭的,也的確當不成那什麽九五之尊。”

李衾聽他驀地說出這樣一番話,眉睫微動,卻是有些詫異了。

他叫李持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命把閑人打發了,門口的金魚跟林泉也自站的稍遠,該是聽不見的。

可聽李持酒如此坦然說出來,仍是有些忍不住心頭暗跳。

李持酒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對您也實在沒什麽怨念,畢竟您是奉命行事,而且也是在做您以為對的事。何況除了這些大的公事不提,只說私情的話,如果我是您,只怕早就把我殺了好幾次了。能做到您這地步已經算是很了不得的涵養了。”

李衾默然聽著鎮遠侯的話,意外接著意外:他居然這樣明白!

“可,”李持酒嘖了聲,道:“那個皇位嘛,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沒什麽興趣,但是……那個人不一樣。”

李衾本來壓下去的心火忽然又冒了起來,但他心裏越是怒,面上越是冷靜非常,只淡淡的:“是嗎。”

“是啊,”李持酒點了點頭,仰頭想了會兒,說道:“如果不是她死了一次,我也絕不會生出那些妄念來,畢竟我都離開京城了,自己也娶了妻子。我當然不會去貿然打擾,可誰叫……大人您沒有好好護著呢。”

李衾覺著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透著冷冷的寒氣,臉上反而露出幾分笑容。

鎮遠侯仿佛沒看出他的滔天怒意正忍而不發,又喝了口茶,道:“大人,我不管您跟她到底怎麽鶼鰈情深,您不能否認,現在的人,是江雪,是我的發妻,就算是已經和離了,也沒有辦法抹去她曾經是我結發妻子的事實。”

李衾冷笑:“是啊,江雪確實是你的結發之妻,可是你對她如何?你若對她情深,她又怎麽會一病而去。”

“哈哈,原來大人也把我的家事知道的這麽清楚,”李持酒笑了幾聲:“的確,我向來冷待江雪,因為當初我娶她也不過是為她一張臉,我沒什麽可掩飾跟否認的。但就算我親手掐死她,她也依舊是我的妻子。”這麽殘忍的話,他說的雲淡風輕。

李衾目光沉沉道:“嗯,你說的對。那現在呢?”

“現在?”李持酒望著他,“大人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蕭東淑若是沒有死,我就沒有機會。對我來說她是比皇位更重要的,我可以舍棄那個,甚至我的命,只有她,我勢在必得。”

李衾道:“那麽,我現在殺了你,就一了百了了是嗎?”

“是。”李持酒點頭,“但大人你不會殺我。”

“哦,為什麽?”

鎮遠侯道:“因為你擔不起這個罪名,另外,你沒辦法對她和蕭尚書大人交代。”

此刻,外頭腳步聲加重了幾分,是金魚靠近門邊:“三爺,蕭大人來了。”

李持酒聽了後笑道:“護著我的人來了。咦,我雖然不習慣給人保護,但若是蕭大哥的話……滋味倒也不錯。”

不多會兒,蕭憲果然從外走了進來,李持酒早站起身,迎著他行禮道:“參見蕭尚書!”

蕭憲看他精神還好,也沒受傷,便一點頭,走上前跟李衾道:“李大人,鎮遠侯的罪你定了嗎?”

李衾道:“怎麽?”

蕭憲說道:“之前說他是無詔而回,違令抗旨,但他原先是宮內的人,先帝臨終調他去北關的,他並未辜負,反而打了勝仗,就算有過,也是功過相抵了。且他一路回來是為孝道,你若是因而處罰他,不是你李大人的風格吧。”

李衾軍中出身,統帥兵部,對於底下的能兵幹將是非常維護的,所以在軍中的威望才那麽高,如果李持酒是別的將領,出了這種事,李衾也是會調度維護的。

聽蕭憲說完,李衾道:“這麽說,蕭尚書是來給他求情的?”

“求情算不上,”蕭憲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情難求,我未必求得下來,你若不準,我即刻進宮懇請罷了。”

“為了他,你就這麽奮不顧身?”李衾問。

本來蕭憲在這時候很該避嫌疑,少跟李持酒接觸的。

蕭憲回頭看了一眼李持酒,忽然道:“鎮遠侯你先出去。”

李持酒立刻答應,轉身二話不說出了門。

蕭憲走到李衾桌前,道:“我已經負了先帝所托,我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他不明不白的送命。你若是還有心,就不要也學著趕盡殺絕!”

兩個人彼此相看,終於李衾道:“蕭憲,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如實回答我。”

“什麽問題?”

李衾道:“假如,我跟鎮遠侯之間一定得有一個人死,你選擇誰生,選擇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