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6頁)
這邊兒李持酒自個兒往前走,先到了蘇夫人的上房裏。
從小李持酒的親情緣就薄,雖然對母親素來恭敬,但他因多數在外頭飛來跑去的,所以母子們之間竟是一個聚少離多。
可是以前的話不管怎麽樣,就算他在外頭流落個一年半載的,到底還有個家在等著他,還有個會對他噓寒問暖的人。
如今……沒了。
都沒了。
以前這房子還有些人氣兒的,這會兒冷冷清清,桌子上已經有很淡的一層灰了。
李持酒看著前頭那張羅漢床,站在原地宛若泥雕木塑,半天才轉身走了出來。
到了小祠堂,推開門後,眼前的牌位間多了一個新的,他記得蘇夫人以前每每叮囑他,叫他多給祖先上香,叫他為李家爭氣。
現在什麽都不用想了,只上前去拈了香,跪在蒲團上拜了幾拜。
他的目光描摹過那個牌位上的字,想說點什麽,但是嘴角才輕輕地一動,眼中就多了些水汽。
終於,李持酒什麽也沒說,只是又俯身下去,慢慢地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然後他出了祠堂,回到了自己昔日的臥房。
自從東淑和離了之後,這房間是日漸空曠,李持酒走到門口,竟有一種不太敢入內的感覺。
以前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就罷了,可知道了後,又清楚是他自個兒把人推開的,這種心情真的是……
不能提。
終於李持酒邁步入內,拐到裏間,恍惚中他似乎還能看到她坐在桌邊上,正在閑閑地翻一本書。
他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床邊,倒身躺了。
往事如同開閘的河水蔓延上來,他想起那天就在這裏,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仍是願意將錯就錯的把“江雪”當場他心中的那個人。
所以才說了那些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現在想想,卻有些慶幸當時說了,因為……
那個時刻,是他距離蕭東淑的心最近最近的時刻啊。
李持酒在這裏躺了足有半個時辰,半夢半醒的,聽見外頭隱約有掃帚掃雪的聲音。
他看看身邊,仍是空無一人。
終於還是緩緩起身。
李持酒離開鎮遠侯府的時候,那些老門房跟留守的奴仆們跪了一地。
他回頭看看這些人,終於只是一點頭,便打馬去了。
乘雲悄悄地跟眾人說道:“好好地替皇上看著屋子,別只顧偷懶!皇上心裏還是惦記著的……”說著他盯著府門頂上那面牌匾,輕輕地也嘆了口氣,爬上馬跟著去了。
馬兒出城的時候,風雪漸漸地停了。
李持酒太長時間沒有像是今日這樣縱馬馳騁,如今出了城門,眼前雪野茫茫,蔚為壯觀,才將方才在侯府內心中的郁結傷感一掃而空了。
他不由暢快地長嘯數聲,越發打馬急奔!一時之間竟把身後的兩名侍衛都給遠遠地甩開了,更別提先前的乘雲了。
侍衛們見狀大為驚駭,畢竟他們是負責保護李持酒的,見他如同離弦之箭似的越來越遠,急得慌忙大呼,但李持酒像是沒聽見似的,很快,眼前只能看看到一道淡淡的影子若有似無。
這會兒,李衾那邊已經跟燕城的軍隊匯合,啟程回京。
正走到半路,前方忽然有一陣騷動,探馬飛奔回來道:“報……大人,前方道上有一人一馬疾馳而至,不知是什麽來頭,攔不住……”
才有些慌張,耳畔聽到一陣驚雷般的馬蹄聲,同時有個聲音透過清冷的空氣傳了過來:“李大人,我來接您啦!”
雖然隔著有些遠,但是這聲音中氣十足,朗朗有金石之聲,非常清晰。
李衾人在馬上,聽到這個聲音,猛然一震!
而在他後面的一輛馬車裏,本來正閉目養神的蕭憲聽到之後,也忙翻身爬了起來。
“這個聲音是……”蕭憲滿臉震驚:“不會吧?”
此刻李衾皺著眉,有些疑惑地問道:“是一人一馬,沒有別人?”
“只!只是單人匹馬!”
“快,”李衾極快吩咐:“叫前頭不許攔阻!千萬不能傷人,快去!”
這些士兵是他帶出來的,從來的遇事不慌臨危不亂,一般等閑的人是絕不能闖過前陣的。
李衾擔心的是他們不知道來人的身份貿然動手,傷了來人那就不可說了。
誰知這命令才傳了下去,傳令官還沒有到前頭,就聽到呼喝之聲,隱隱地還有兵器相交發出的響動。
李衾的心也高懸而起,來不及多想,揮鞭打馬而行。
這會兒身後馬車中蕭憲掀起車簾叫道:“是不是……”
還未問完,就見李衾已經打馬往前疾奔去了!
前頭的將士們見他趕來,紛紛向著兩側讓出了一條路。
不多會兒的功夫,李衾已經看見前方的情形了。
那人單槍匹馬的立在軍前,周圍地上已經倒了十幾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