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第2/4頁)

“雲校尉,您能不能念在小官一片孝心的份上,跟三公子求個情,懇請他寬宥小官則個?”

雲浠聽劉府尹這麽說,有些沒反應過來。

聽這言外之意,三公子竟是因為發現劉府尹設計要搶她的功勞,才動怒將他攆走的?

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看劉府尹一把年紀卻跟自己跪著,不由道:“劉大人,您先起身。”

他官品比她大,年紀也足以做她爹了,跪跪程昶倒罷了,怎麽能跪她?

劉府尹哪裏肯起,自顧自道:“雲校尉,其實小官早就打聽清楚了,您這一路尋三公子,從白雲寺一路尋到東海漁村,千百裏路走過來,幾乎是日夜不寐。隨行的禁軍、官差,大都放棄了,連琮親王府都預備著要辦白事了,只有您,還在馬不停蹄地找,是以也只有您能找到三公子,這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呐。您對三公子的這份恩,這份情,蒼天可鑒。小官哪怕是想跟您搶功,也搶不著去啊。”

雲浠:“……”

她知道劉府尹話裏的“情”乃“情義”的情,可她畢竟做賊心虛,一時竟被他說得沒了言語。

劉府尹見她似無動於衷,又面向程昶:“三公子,縱然下官念頭可恥了些,手腕卑劣了些,可下官這一路護送您回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縱然是有十萬分看重雲校尉,卻也不能就這麽著把下官攆走啊。”

程昶:“……”

你說清楚,“十萬分看重”是什麽意思?我都不知道你怎麽就知道了呢?

劉府尹再接再厲:“雲校尉,求您幫著勸三公子一句吧。只有您的話在三公子跟前才是最有分量的,單說今日下午,三公子一聽張統領說您病了,也不趕路了,立刻下令車馬掉頭回驛站來找您,可見三公子對您的這份恩情是極上心的。要不……您就行行好,原諒小官,小官當真是一時昏了頭,才慫恿瑜姐兒假稱病誆騙您,您原諒小官吧,只要您原諒小官,三公子就能原諒小官了。”

雲浠:“……”

程昶:“……”

劉府尹言罷,當即就要跟雲浠和程昶磕頭。

他倒不是真覺得撈不著功勞有什麽要緊,只是帶著這麽多官差被三公子半途趕回去,動靜實在太大,等回京後琮親王必定要過問。琮親王知道,那麽今上必然也會知道。他劉府尹一應將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都得罪了,日後升遷無望不提,能不能保住烏紗帽都難說。

因此他拼著顏面不要,都要讓這事有個善果。

孫海平覷了眼程昶一臉不知該說什麽好的神色,當即斥道:“大膽,你當咱們小王爺是什麽人了?說話豈會出爾反爾?讓你滾你就該立刻滾!”

“就是。”張大虎立刻附和,“也就是雲校尉這樣實心眼的人才會被你騙了也不計較,咱們小王爺定然是要和你計較到底的!”

孫海平十分無言地看了張大虎一眼,轉而將滿臉厲色收了,十分恭敬地向程昶獻計道:“不過小王爺,這芝麻官縱使可惡,但這大半夜的要將這麽多人攆走,憑的折騰,照小的說,不如您就罰他們跪一個晚上,或者一人賞十個板子,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程昶聽出孫海平的意思,他是在提醒他,這麽興師動眾的將人攆走,回京後,琮親王一定會過問。到時該怎麽交代?

可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對看不慣的事物一向是冷處理,他尊重個體,跪一夜、打板子這樣有損身心的事他做不出來,秉承眼不見為凈的原則,讓他們走才是他規則範圍內最妥善的解決辦法。

程昶正思量,就聽雲浠道:“三公子,不然您便只罰劉府尹一人好了,隨行這些官差其實並沒有錯處,這一路護您回京,他們也算盡心。”

程昶看雲浠一眼,她都這麽說了,他再執意攆人,就沒勁了。

於是點頭道:“好。”

劉府尹看程昶已然松動,忙自請認罰道:“三公子大人有大量,下官今夜回帳後,必定將功德經抄上十遍,再寫請罪文書一封,於明晨交予三公子手上。不日後回京,亦不敢領受朝廷封賞分毫。”

言罷,跟程昶磕了一個頭,蝦著腰起身,退下了。

劉府尹一離開,一旁幾名禁軍稱方才官差們聽是要走,已拔營準備起行了,眼下要重新紮營,他們要過去看看,於是也告退了。

孫海平掀起眼皮覷了覷程昶,又覷了覷雲浠,忽然捂住小腹,叫喚道:“哎喲,今夜不知怎麽了,肚子一直咕嚕咕嚕叫,恐怕是吃壞了。哎喲不行了,小的得上茅房。”

說著,一把拽了張大虎,就要拉著他走。

張大虎莫名其妙道:“不是,你上茅房你拉我幹嘛,我要陪小王爺回驛站去——”話未說完,卻被孫海平一把奪了手裏的風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