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第2/2頁)

“簽了過後,又連忙讓人來知會我?左右離陵王去審柴屏還有一夜,他且留著這一夜讓我與陵王鬥去,自己撇得一幹二凈?打的倒是好算盤。”

“是。”宿台道,“但也不能說大理寺卿就做錯了。柴大人畢竟是當朝四品大員,謀害親王世子的案子又是大案,中書省那邊必然該過問的,陵王眼下又是中書的人,是以只要中書問,他就有理由去牢中見柴大人。三司這邊推個一回兩回的尚可,總不能一直攔著,那畢竟是個大權在握的皇儲,日子久了,非但不好看,外頭也會對殿下您有微詞。”

這一年以來,鄆王失勢,昭元帝聖躬違和,獨留陵王在朝野橫行,那些從前暗中臣服他的,譬如工部裴銘,樞密院羅復尤,全都浮了上來。

朝中有人見風使舵,不說站定陵王,凡有大事起碼是向著他的。

眼下程昶手上雖也有權,但他畢竟是旁支,在沒握牢陵王切實的把柄前,不宜與他撕破臉。

宿台見程昶面色微寒,又說:“柴大人對陵王忠心不二,想來不在牢中住上一陣子,是不會透露半點口風的。大理寺卿今日放了陵王來也好,日後中書那邊再想幹涉,三司就可以一句‘來過無益’為由推拒了。”

程昶道:“所以,三司敢放陵王去見柴屏,是因為他們覺得,我並不會殺柴屏?”

“難道殿下想殺柴大人?”宿台聽出程昶言語中的冷意,一愣,“可是,柴大人跟隨陵王已久,手上必然知道陵王諸多秘密,殿下若想扳倒陵王,從柴大人口中問出陵王把柄,這是最快的法子。”

“他會說嗎?他根本就不會說。”程昶道。

他又問,“我讓你去查柴屏為什麽會效忠陵王,你查到了嗎?”

“已查到了。”宿台道,“這個其實稱不上是什麽秘密。就是柴大人初入仕那會兒,家中的長兄犯了案,牽連他和他父親,還有家中幾個兄弟一並下了獄,被關了幾年。那幾年裏,他們一家子為了出獄,互相指認,鬧得惶惶不可終日,但柴家除了柴大人有功名,其余全是白衣,所以都受了刑,慢慢的撐不住,一個接一個得病死了,當時柴大人和他們關在一處,又氣又恨,還十分傷心,險些瘋了,後來是陵王救了他,幫他平反,讓他重新考功名,還幫他把一家子都好生下了葬。所以柴大人心甘情願地跟著陵王,倒不是陵王握著他什麽把柄,全因為有這份恩情在。”

程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沉吟一番,吩咐道:“對了,忠勇侯府的秦久快回金陵了,你派個功夫好的人跟著她。”

“秦護衛?”

程昶“嗯”了聲,“揚州李主事臨終留下的血書是她偷的,之前兵部庫房失竊,很可能跟她有關,這案子不簡單。”

“這……”宿台愣道,“秦護衛可是雲將軍的親信,殿下派人盯著秦護衛,可要與雲將軍相商?”

“不必。”程昶微一沉默,想起當初柴屏曾命巡查司的人緝捕秦久,柴屏都是為陵王辦事,照這麽看,眼下秦久逃脫一劫,陵王未必不會也派人盯著她。

“你只管讓人跟著秦久就好,不要傷了她,順便看看還有沒有人也暗中跟著她。”

“是。”

宿台領完命,隨即退下了。

外間的雨還在落,程昶默坐了須臾,擡起手,重新揉了揉眉心。

他很累,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疲乏,雖然之前難以遏制的心火已平息,仍舊免不了煩擾。

他閉上眼,養了一會兒神,半晌,聽得腳步聲靠近。

莊子上的丫鬟朝他一拜:“殿下,小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