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第2/3頁)

程昶問:“這事做得這麽不幹凈,後來怎麽沒鬧開?”

“時局所致吧。那時候朝中大事一樁接著一樁,皇後身隕,太子病重,塞北戰亂,忠勇侯出征,所以此事就被遮掩過去了。”

程昶“嗯”了一聲。

半晌,他撩開車簾,朝外望去,悠悠問:“柴屏的那幾個兄弟,大概是個什麽形貌,還查得到嗎?”

“查得到。”宿台道,“他們既是大理寺的囚犯,大理寺那邊應該還存著他們每個人的畫像。”

夜很深了,雨水剛歇,當空掛著一盞毛月亮。

程昶望著月,淡淡道:“你去知會大理寺的人一聲,讓他們不必對柴屏用刑了,然後找刑部的人出面,幫本王辦一樁事。”

“是,殿下盡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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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分,一輛馬車在大理寺府衙門口行止。

守在門外的吏目迎上來,對著車上下來的人躬身拜道:“三殿下。”

陵王問:“計倫呢?”

計倫是大理寺卿的名諱。

吏目道:“回三殿下,計大人有要事,天不亮就去文德殿外等候面聖了。”

要事?

怕是因為三司被程昶捏得死死的,這位大理寺卿攝於三公子的威嚴,不知當怎麽迎接不速之客,所以才以要事為借口,躲去文德殿的吧。

陵王心知肚明,面上倒也沒說什麽,由吏目引著,下到了大理寺的牢獄裏。

柴屏的囚室在甬道最裏間,外頭有兩名獄卒把守,他們見陵王到了,對他一拜,便退下了。

囚室裏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柴屏知道陵王要來,天不亮時就等著。

他身上穿著舊囚襖,上來拜道:“殿下。”

陵王伸手將他一扶:“不必多禮。”又見他襖衫上滿是裂口血汙,不由問,“他們又對你用刑了?”

“殿下不必擔心,不過是幾頓鞭刑,昨日夜裏刑便停了。”柴屏道,又說,“屬下如何不重要,反是殿下,這一年來,殿下雖掌權,到底尚未坐主東宮,而陛下那裏,始終都是意屬五殿下的為儲君的。眼下三公子歸來,陛下為防著您殿下獨大,多少會用他平衡朝中局勢,為日後五殿下繼位做鋪墊。自然屬下相信這些麻煩殿下您都應付得來,只塞北布防圖遺失一案,這個事關殿下您的聲譽,稍不注意,怕是會將殿下您連根拔起,殿下您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他關在囚牢裏多日,是難得才見到陵王,是以一開口,便有些話趕話。

陵王聽他字字句句都在為自己圖謀,明白他的苦心,說道:“我知道,我早已派人去跟著秦久了。”

柴屏聽他已有安排,略松了一口氣,又說,“秦久不過一名護衛,她會偷李主事的血書,想來是受人指使。這個人如果不是忠勇侯府的孤女,那就是當初從塞北回來的人。屬下這些日子在囚牢裏,仔細盤算過這事,倒是發現一點疑處。”

“什麽疑處?”

“殿下可還記得,去年屬下派人追查五殿下下落時,曾遇到過兩個人,也在找五殿下?”

去年程昶“斃命”於皇城司大火後,柴屏從周才英口中得知,當年與五皇子程旭一起失蹤的還有一個小太監。

後來他輾轉打聽,終於在當年明隱寺一名僧人手中得到小太監兒時的畫像,以此為線索追查,發現這小太監極有可能在五年前與程旭一起回到了金陵。

去年他派人在金陵城及周邊找尋小太監與程旭的下落,發現竟有兩個神秘人在同步追查。

“屬下本以為那兩人是衛玠的人,可眼下一想,覺得不對,若是皇城司的人,追查五殿下的下落,何必遮遮掩掩?可是除開衛玠的人,還有誰會急著找五殿下?只能是當年塞北草原上,知道真相的那群人了,可能是當年有遺漏,這群人沒死幹凈吧。”

“眼下秦久既受人指使偷了血書,屬下在想,指使秦久的人,會不會正是那兩個也在找五殿下的人?他們既然是從塞北來的,說不定就混跡在兩年前,從塞北回來的忠勇侯舊部當中。之前兵部庫房的塞北布防圖失竊,也是他們做的。”

“這一點本王已想過了。”陵王道,“但此人能在皇宮行竊,必是對宮禁極其熟悉才是,但那些塞北的人中,便是雲洛,甚至雲舒廣,都做不到這一點。”

“是……”

柴屏聽陵王這麽說,不由沉吟起來。

陵王見他還在為自己圖謀,說道:“罷了,此事你不必多慮,暫且在牢中等上些時日,待朝局稍定,本王自會為你脫罪。”

“殿下不必急。”柴屏道,“三公子若想從屬下口中問出殿下您的把柄,不會真的下殺手,而今殿下在朝中擁躉凡多,已不缺屬下一個,屬下只管等著殿下登極問鼎的一日即可。”

陵王聽他這麽說,嘆一聲:“擁躉雖多,畢竟你我才是一起一路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