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5頁)

寧逐哭笑不得,剛想扶她起來,卻看她猛地往前一栽,他一驚,瞬間伸出手接住了她的額頭。

“厲鳶?”

厲鳶皺了皺眉,在他的手上發出均勻的呼聲。

寧逐心裏一軟,等她的呼吸徹底平緩,這才緩緩地靠近,將她半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厲鳶烏黑的發灑落到了床尾,面上帶著暈紅,許是因為熱了,鼻尖上掛著一滴汗。

寧逐把她帶來的被子給她蓋好,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

窗外的風聲變得更大,他怕厲夫人擔心,於是轉身走出房門。

木門發出“吱呀”地一聲響,瞬間就被關上,冷風找不到偷襲的縫隙,在木屋外發出憤怒的咆哮。

門內,厲鳶陷入松軟的被子裏,睡得正香。

第二天一早,她在陌生的床上醒來,還有點回不過神。

看著四周簡陋的布置,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

半晌,她才想起來,這裏是寧逐的房間。

昨天晚上她來這裏送棉被衣物,本來想著送完就回去,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睡著了?

厲鳶懊惱地捏了捏眉心。這下可好,擔心了一晚上的母上大人可不止是家法伺候了,她的屁股連帶著手心都得開花。

想到這裏,她趕緊下床。

剛想沖出去,寧逐就帶著一身寒氣回來。

他穿著她送給他的那件馬甲,黑色的絨毛把清雋的輪廓襯得有些孩子氣,配上緊抿的薄唇,白皙的膚色,像是大山裏守夜的山靈。

“還真像是山洞裏出來的……”

厲鳶吐槽。

寧逐當做聽不見,把姜湯遞給她:

“喝了這碗姜湯,我一會送你回家。”

厲鳶道:“現在就走吧,我一晚上沒回家,我娘肯定著急壞了。”

寧逐道:“我昨天晚上已經知會她了。她讓我告訴你,看在你為我送東西的份上,免去家法,但少不了二十個打手心。”

厲鳶:“……”

她此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姜湯不燙,但她討厭姜味,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將碗遞過去,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是大雪的天,寧逐就是這麽去她家的?

她無奈地道:“本來是我怕你受風寒才來送東西,怎麽變成你照顧我,然後怕我受風寒呢?”

寧逐道:“你現在該知道你昨天晚上有多沖動。”

厲鳶這段時間和柳盼扶撒嬌撒慣了,下意識地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話音剛落,兩人都是一靜。

寧逐放下碗,嘴角要翹不翹。

厲鳶僵著臉,屏住呼吸當做自己不存在。

半晌,寧逐將厚重的披風交給她:“穿上吧,我送你回去。”

厲鳶艱難地把自己又裹成一個球,然後推開了木門。

一瞬間,山頂清冽的風和滿目的白瞬間撞在她的臉上。

她瞪大眼,看漫山的銀裝素裹,遠處群山銀龍起伏,不由得吐出一口白氣。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喜歡待在這裏了,這裏好美啊。”

寧逐也勾了一下嘴角。

厲鳶看著腳下幾乎深到腳踝的大雪,這樣的情況只能在山上看到,在厲府早就被家丁掃光了。

她內心一動,道:

“你等我一會。”

說著,她艱難地蹲下身,搓出兩個雪球,一個摞到另一個的上面,再在兩邊插上樹枝,把自己的披風接下來系在它身上,然後美滋滋地一看:

“可不可愛?”

寧逐看她開心,沒有提醒讓她穿好披風。

他看著憨態可掬的兩團雪,道:“可愛。”

厲鳶對他的捧場很是受用:“這是雪人。以後就用它來陪著你。”

話音剛落,許是厲鳶的披風帶子嘞得太緊,雪人的頭部晃了兩下,瞬間在地上摔得粉碎。

厲鳶愣了一下,她有些懊惱地抓了一把雪:

“這就碎了?”她把雪抓在手裏撒出去:“美好的事情總是這麽短暫。”

寧逐抖去披風上的雪,給她披上。然後蹲在她的旁邊幫她把雪球重新滾好,輕聲道:

“最起碼它在你的心裏、你的眼裏留下痕跡。這就不算短暫。”

厲鳶的心臟瞬間一停,像是有什麽落在心上,她轉過頭,看著寧逐幫她把雪人堆好,清雋的眉眼滿是認真。

他總是這樣,似乎從來都是這樣包容她。從她回來到現在,沒有問過她的過去,也沒有問過她的將來。

仿佛她的任性、她的惡劣,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她的喉嚨酸澀,從昨天晚上就壓在心底的話終於忍不住在胸口翻湧,沖出口來。

她拉了一下寧逐的袖子,寧逐回過頭,許是看她表情有異,微微一愣:

“怎麽了?”

“寧逐……”

她的喉嚨顫了顫,勉強把話擠出口:

“如果說一個在風雪中行走的旅人,願意停留下腳步。然而她不知道她會停留多久,許是一年,許是一時……你願意不計短暫,陪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