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5頁)

她愣了一下,一回頭發現寧逐的眸光顫動:

“厲鳶,歇一會再走。待風雪小些,我送你下山。”

厲鳶一愣,她看著他緊抿的薄唇,無法不答應。

喝著暖乎乎的茶水,厲鳶吐出一口氣:

“這天變得也太快了。下午我和我娘還在亭下賞雪,晚上就開始這麽冷了。”

說著,她拍拍身上,拍下了無數星星點點的雪屑:“這雪下得這麽大,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停。我給你租的客棧你不住,非要住在這裏,我看這裏塌了你該怎麽……”

話音未落,她被落在肩頸處的雪粒冰得立刻打了個哆嗦。

她暗道今天可能是受涼了,回去後肯定會遭到母上大人的碎碎念。

正無奈的時候,寧逐道:

“厲鳶,你還記不記得在清平山上發生的事情?”

清平山上?

那不是她第一次和寧逐重逢的地方嗎?

在哪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他說的是哪一件啊。

她不明所以地擡起頭,正對上他在燭光下澄澈的眼,厲鳶福至心靈,反應過來時早已把手伸了過去。

寧逐的手指骨節分明,默默地搭在她的指尖上,夜色下,像是兩節默默相觸的溫玉。

厲鳶不知是不是全身的溫度太低,竟然感覺手心發熱起來。

或許這不是錯覺,而是因為寧逐的內力是熱的。

她全身地風寒瞬間驅散,不由得滿足地眯起眼。

只是不知是不是寧逐的內力太過霸道,這個四處漏風的小木屋裏,她感覺到空氣在升溫加熱。

她咳了一聲,轉過頭打量這個屋子。

她之前來過這座山,但對這間木屋只是遠遠地看了兩眼。

如今走進來,對這裏的“一覽無余”還是要有些驚嘆。

一張床,一個書桌,別的沒有了。

她有些無語,甚至懷疑寧逐上輩子真的是一頭狼,給他一個山洞他就能住。

突然,她秒到書桌上的紙筆,不由得一愣。

只是微微掃了一眼,就看到桌上擺著好幾張紙條,上面的墨跡剛幹沒多久。

她抻著脖子看了兩眼,寧逐臉色微變,一擡手瞬間將字條收了回去。

然而厲鳶已經看到了。

一共有三張,第一張寫著:

“雪大,晚上莫要亂跑。”

第二張寫著:

“雪大,無法見你,勿擔心。”

第三張只寫了一個字:

“雪”。然後後面落下了一滴墨點,應該是想了好久,遲遲沒有下筆才落下的。

厲鳶的內心一動。她有些恍然,原來她每天看到的短短幾個字,都是他斟酌了不知多少遍的結果。

厲鳶偷偷地看了寧逐一眼,突然發現寧逐也在看她,不閃不避,目光澄澈,如果不是發紅的耳廓,她真的以為他如他表現得那般坦然。

厲鳶頓時咳了一聲。

明明被抓包的是他,她反而先收回手。

摸了摸身上幹燥的衣服,小聲:“可以了,謝謝。”

寧逐長睫一顫,他的指尖在桌子上緩緩縮成了拳,問:

“你出來的時候,告訴伯母了嗎?”

厲鳶回神,道:“沒有……她肯定不會讓我出來。最近她把我包成了粽子,生怕我凍著,也看著我讓我少出門。”

說到衣服,她想了起來,從包袱裏掏出一件小馬甲,肩頸處縫著黑色的狼毛:

“這是我爹的衣服,我臨時只能找到這一件。你把它穿上。”

說完,她看向寧逐:

“這是我辛辛苦苦背到山上的,你可不許用有武功搪塞我然後不穿。”

寧逐看她,她的脖頸邊有毛絨絨的領子,臉頰帶著暈紅,眼尾帶著濕氣,像是在風雪裏闖入家門的小狐狸。又可憐又帶著點兇。

瞬間,他就垂下眸子:

“謝謝。”

厲鳶把東西放到他的床上,嘆口氣:

“我才想起來,我這麽回事偷偷跑出來,肯定又會被娘親念了。”

“明日我會登門報平安。有我在,伯母不會罵你。”

厲鳶哼了一聲:“你也知道自己面子大啊。在我娘的心裏,我還不如你的地位高呢。”

寧逐勾了一下嘴角,輕聲道:

“伯母是刀子嘴,豆腐心。”

厲鳶點頭:“我知道。這輩子有這樣的父母愛著,我很幸福。”

她看著蠟燭,彎起眉眼。

然而也不知是融化的血,還是閃爍的燭光,她的瞳孔微顫,恍然有水光在流動。

寧逐永遠都不知道她曾經經歷過什麽,然而他卻也能知道,那會是多麽痛苦的事。

他的喉結一動,看著她勾著的嘴角抿直了嘴唇。

燈芯啪地一聲響,厲鳶回過神。

她揉了揉眼睛,感覺困頓襲上了大腦,含含糊糊地說:“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

然而一坐直身體,就感覺眼前的蠟燭已經變成了兩個。

她打了個哈欠,掐了自己一把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