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第2/3頁)

阮綰看著她為自己流的眼淚,捏著絹帕吃力地幫她擦拭:“心病難醫,是我不想治的。”

“怎麽就不想治了?要治的,心病可以治的!”幼安心裏亂糟糟的,又慌又害怕,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從自己袖兜裏拿出她隨身帶著小藥盒,手忙腳亂地打開,倒在手心裏顫抖著手指遞到她唇邊。

“這也是治心疾的,綰綰你快吃,快吃。”幼安依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

阮綰依舊平靜了的心酸澀了一下,眼裏閃了淚光:“善善,沒有用了。”

幼安手臂僵在半空,喃喃地問:“怎麽會沒有用呢!”

素月在一旁抹著眼淚,輕聲說:“大夫說上回傷寒只是誘因,我們姑娘積憂成疾,憂慮過剩,若排解心中郁氣,怕是,怕是……”

“善善,我不怕死。”她只怕不能再愛他。

阮綰發現自己恐怕做不到看著顧錚慢慢忘記她,看著他娶妻生子,她太壞了,心中負疚感就像是一張密網將她困在原地,她掙不脫,逃不開。

若能死在顧錚心裏還有她的時候,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讓她自私一回,就這一回。

“你是不是想見他?我讓周津延找他回來好不好?”幼安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留住她。

阮綰搖頭,虛虛地笑了笑:“胡鬧了。”

“可是你都,你都這樣了!”幼安不管不顧地說。

阮綰輕輕地拍著她的手,安撫著她:“等他打勝了仗就回來了呀。”

“那我們等他回來,讓他陪你過生辰了好不好?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你肯定很想看的是不是?”幼安抽噎著說。

阮綰點點頭:“好。”

她看了素月一眼。

素月走到多寶架取來一只盒子,遞給阮綰。

阮綰把盒子放到幼安懷裏:“送你的。”

幼安淚眼朦朧地看盒子,要打開,卻被阮綰按住:“不著急,回去再看。”

幼安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好。”

阮綰偏過頭輕咳了兩聲,喘氣都有些吃力,她握了握幼安的手背:“天都要黑了,早些回去,等你下次來看我。”

幼安放心不下:“我在陪你說會兒好。”

“等會兒有人來看我,撞見了,你該怎麽解釋。”阮綰說了長句子,氣喘籲籲的。

“那等我求求太後,讓你進宮,你在我宮裏養病,我來照顧你好不好?等顧錚回來了,讓他也來陪你,他不願意,就把他打暈了,綁到你身邊,你就可以永遠看到他了。”幼安眼巴巴地望著她。

阮綰彎著眼睛,被她逗笑,點點頭,說好,縱容地看著她,仿佛不管幼安說什麽,她都答應。

她越這樣,幼安就越放心不下。

怕哭多了惹她不開心,躲在周津延懷裏,眼淚快將他的衣襟浸濕。

“綰綰該怎麽辦啊?”幼安揪著周津延的袖子沒無措地問。

周津延沉默著,拿巾子幫她擦了臉。

幼安抱著盒子,細弱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周津延嘆了口氣,把巾子遞給珠珠,在她身邊坐下:“不打開看看。”

幼安吸吸鼻子,動作輕柔地撥開鎖扣,掀開蓋子,裏面全是各種荷包,香囊,絡子,繡帕。

都是幼安平日裏與她閑聊時,隨口說的紋樣,阮綰病中都幫她繡了。

幼安嘴角彎彎,眼淚掉個不停,眨去眼淚,發現盒子裏有一只特殊的荷包。

這只深灰色的荷包在一群嫩黃淺粉色的繡活中顯得格格不入,幼安拿起來,輕輕地打開,裏面掉出一只緇色蓮花絡子。

這不是幼安喜歡的樣式和顏色,幼安托在手裏,有些疑惑。

周津延卻覺得眼熟,他拿過來瞧了瞧,沉聲說:“她把盒子給你時,有留什麽話?”

幼安搖頭:“綰綰說讓我回家後再打開盒子。”

周津延心思敏銳,他擡眸看幼安:“不對勁。”

幼安緊張茫然地看他。

周津延把絡子放在盒子裏,牽著她往外走。

*

京軍駐紮在山海關最近的永平府。

顧錚剛與陸翀商議完事情,回到自己帳中。

副將走過來,把軍報放到他案上,閑聊道:“附近村裏有戶人家是養兔子的,將軍想要幾只,末將替您去買。”

“有剛出生的?”顧錚放下手裏的事,擡頭問。

“這肯定是有的。”副將道。

顧錚輕扯了唇:“等戰事結束,我親自過去挑。”

“誒!”副將不懂,買只兔子而已,何必他親自跑一趟,但也沒有多話。

顧錚起身接開護腕,讓他也下去回自己帳中休息。

“末將告退。”

顧錚放下護腕,擺手,忽而一聲線繩崩裂的輕響從他腕中傳來,玉墜腳碎裂,佛珠子飛快地墜地滾落。

滿地的脆響,顧錚皺眉。

末將彎腰要幫他撿起,被他擡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