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荒唐言(中)(第3/4頁)

次日也不知敏文怎麽同嚴大夫人說的,總之大夫是給嚴二十請了來。

“幺幺,那斷骨再接,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那日馬大夫生生地把二十郎的腿給重新打斷了,若換做其他人,怕是都疼得在地上打滾了。可二十郎痛得汗流浹背,嘴上卻一聲沒哼,真是條漢子。”敏文道。

這一次卻不是馮蓁到嚴府做客,而是借了長公主的名頭把敏文請了過來,除了順便薅薅羊毛之外,最關心的自然是嚴二十的事兒。

“那他的腿可醫好了?”馮蓁關切地問。

敏文道:“不知道誒,二十郎雖然下地走路了,但也拄著拐杖,看不出左腿的情況,不過馬大夫前日才又進了府,摸了摸骨頭說是沒問題。”

馮蓁點點頭,低聲道:“二十郎有沒有托你跟我傳話啊?”

敏文賣起關子來,“你先說說你跟他是怎麽回事兒,我再告訴你他有沒有給你帶話。”

馮蓁哪兒能被敏文拿捏住啊,她旋即就想明白了,自己這是關心則亂犯傻了。不管二十郎同意不同意,都不會通過敏文傳話。因為他們這事兒吧,還是算有一點點兒“駭世驚俗”的。

別說敏文會驚訝了,就是馮蓁自己都覺得她是一時沖動了。主要是成親這事兒就像是懸在她頭上的一柄劍,不可避免地遲早會落下來,這人一急,就容易辦些傻事兒。

一晃數日,連艷陽都開始漸漸褪去灼熱,馮蓁依舊是晚晚睡在密室內,除了去蔣府就乖乖地待在公主府,誰想“偶遇”她都不行。

七月裏,秋老虎依舊還在發揮余熱,恰逢二皇子蕭證小壽,寶日郡主趁機下帖子廣邀親朋好友,她嫁給蕭證這許久,卻依舊沒有融入上京貴婦人的圈子,即便是別人礙於面子邀請她赴宴,除了寒暄外也沒人跟她再說話。漸漸地她就不怎麽赴宴了,別人也就例行邀她一下罷了。

這回設宴還是寶日的乳母勸她的,畢竟是皇子妃,再不可能回到草原,總不能一輩子都這般過。寶日又是個愛熱鬧的,聽說上京城裏,最喜歡騎射的女君除了已經嫁人的平陽長公主孫女兒何敬外,就屬城陽長公主的孫女兒馮蓁了。

是以,馮蓁收到的帖子,跟別人又格外不同,是寶日郡主親自寫的,請她務必賞臉,又說釀了草原的馬奶酒等她。

馮蓁倒還沒見過這位寶日郡主,卻不過她的情,還是跟著戚容去了二皇子的府中。

華朝行宴,男賓、女賓是不分地兒的,殿內起著歌舞,男賓和女賓分別在左側、右側入座就是。

馮蓁還沒入座,就看見了對面的蕭謖和蕭詵。兩人都正看著她,倒是也不顯突兀,從馮蓁進門到她入座,幾乎可說在場的男子全都在看她。

也不知道蕭謖是何日返京的,馮蓁為了表示自己毫不在意蕭謖,所以壓根兒就沒打聽過他的消息。

當下馮蓁也只當沒看到蕭謖一般,全心全意地看著場中歌舞。

因著二皇子與風吹花的關系,這一次他做壽,自然也是請了風吹花的。只是寶日郡主就看不慣細弱得跟春柳一樣的風吹花,覺得她人如其名,風一吹,花瓣就落了。

“這樣的舞矯揉造作,真是愁死人了,差咱們草原上的舞遠多了。咱們跳舞的時候可歡樂了。”寶日對旁邊的何敬與馮蓁道。

馮蓁笑道:“草原在北邊兒,天冷,所以圍著火堆跳舞,一定要快速地舞動起來才暖和,上京在南邊兒,天兒熱,動作太快了,容易流汗,那可就不美了,所以才要如弱柳扶風,輕回曼轉。”

“蓁女君說話可真有趣兒,你這麽一解釋,我就明白了。” 寶日聞言捂嘴一笑,今日所見眾人,唯有馮蓁待她與其他人毫無差別,還對草原的事兒特別好奇,言語間只有向往而沒有輕視,自然叫寶日郡主歡喜。

寶日敬了馮蓁一杯酒,“這是我自己釀的馬奶酒,在咱們草原六蒸六釀後的馬奶酒才是上品,喝了能活血、健胃,上京的人還管它叫元玉漿呢。”

馮蓁沒喝過馬奶酒,所以感興趣地嘗了嘗,聞著帶著一股醇厚的奶香,以為沒多少度數,結果她哪兒知道六蒸六釀後的馬奶酒乃是烈酒,喝一杯就能叫酒量淺薄的人上頭了。

好在馮蓁還有些酒量,但馬奶酒一下肚,整個臉上就暈滿了粉霞,跟抹了胭脂一般。

馮蓁被寶日連著敬了好幾杯酒,頭已經有些暈暈乎乎。原本她是打算死坐在殿內不動分毫的,絕對不給蕭謖任何可趁之機。

但這會兒卻實在支撐不住了,她的耳朵裏全是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地敲在她心口和耳膜上,震耳欲聾,馮蓁頭昏腦漲地道:“不行,我得出去醒醒酒。”

馮蓁由宜人扶著出了門兒,卻也沒往那僻靜處去,怕被人“偶遇”,所以只在外面池邊的遊廊上坐下,吹吹風,又拿自己的手冰著臉,才覺得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