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2/3頁)

武則天冷哼了一聲,將自己的頭發抽走。

李沄幹脆抱著母親的胳膊,“阿娘心中可是在怪太平?”

武則天身體微微一頓,隨即搖頭,“沒有。”

李沄頓時眉開眼笑,她像是年幼時那樣,用甜膩的聲音給母親灌迷湯,“我的阿娘最好了。”

武則天卻不為所動,聲音平靜地問道:“張家兄弟如今怎樣?”

“他們被闖入後宮的衛士砍成重傷,如今被收押在刑部大牢。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活到明年的春天,可是他們從前的時候實在太喜歡拉仇恨了,在牢裏估計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武則天面上閃過一絲悲意。

李沄見到母親臉上的神情,臉上神色復雜。

“阿娘為他們心疼。”

武則天冷冷地看向李沄。

李沄不躲不閃,十分坦然地面對母親的目光。

“阿娘對張氏兄弟,已經夠好了。就是因為對他們太好,才會令他們忘了自己的身份,做出這許多觸犯眾怒的事情來。阿娘可知道,張氏兄弟若不是身在大牢裏,他們早就該死了。”

張氏兄弟收押大牢的那一天,他們的府邸就被長安的百姓闖入,財物被掃蕩一空不說,連墻都拆了。若是張氏兄弟在家裏,豈不是得被對他恨之入骨的百姓們砍成肉醬?

李沄說:“自從阿娘當了聖人之後,總是喜歡用這些招人恨的人。周興來俊臣之輩是這樣,張氏兄弟也是這樣,您總是對他們萬般偏袒,都聽不進去旁人的話了。”

“阿娘聽不進旁人的話,你就幫著旁人這麽對阿娘?”

李沄悠悠嘆了一口氣,將頭枕在母親的肩膀,輕聲說道:“阿娘聽不進旁人的話,就會聽張氏兄弟的,如此一來,在西域的子喬和小寶他們可就倒黴了,還有那二十萬大軍,他們在長安也有父母妻子,若是因為張氏兄弟一己之私,令他們再也無法回來,那就太令人難過了。”

“阿娘終日待在長生殿,既不見大臣,也不見太平。在東宮的天澤來向您請安,也被張氏兄弟攔下。您這樣,總是很令人擔心的呀。萬一您真的病得很嚴重,身邊只有張氏兄弟,那該如何是好?張氏兄弟在阿娘跟前溫順得很,您卻不知他們在外頭為非作歹,令人恨之入骨。張柬之他們這些老臣,年紀雖然大了,可仍舊念著阿娘子民呢。他們生怕張氏兄弟蒙騙了您,到時候傳個您的旨意,說要把天子之位傳給他們,那可就太糟糕了。”

說起逼宮這樣的驚天大事,太平公主弄的像是在跟聖人閑話家常似的,語氣不急不緩。

“若不是張氏兄弟要串掇阿娘另立儲君,又遲遲扣著送往西域的輜重不放,事情也不至於此。自從有了張氏兄弟,阿娘的心裏就再也沒有太平了。我的子喬帶著二十萬大軍在西域為守護阿娘的天下生死一線,可您卻放任自己養在宮裏的男寵給他下絆子、拖後腿。”

李沄側頭,看向母親。

武則天面無表情,令人看不清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麽。

她沉默了半晌,又問母親:“阿娘,你會怪太平嗎?”

武則天忽然想起了李治。

她和李治當了那麽多年的夫妻,她對李治總是莫名夾雜著些許的恨意。皇權之下,夫妻也好,母子也罷,情深情絕不過一念之間。

她的子女們說起父親,盡是孺慕之情。

在面對她時,卻總是又敬又畏。唯一不怕她與她親近的,就是李沄了。

可在這個小女兒的心中,母親也是不如父親的。

武則天反問李沄:“這些年,太平心中可曾怪過阿娘?”

可是她們心中都很清楚,這許多事情,並不是一句怪不怪就能說清。

皇權之下,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武則天徐聲說道:“張柬之這些人,只讓我下旨令皇太孫監國,卻不讓我退位,是你的主意吧。怎麽?擔心在西域的蘇子喬聽說長安有異動,就打不了勝仗?”

李沄倒也沒否認,“我不怕子喬,只怕小寶在西域聽說阿娘的事情後,凈給子喬添亂。”

武則天看了李沄一眼,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你回去罷,日後也不必再入宮請安。”

李沄瞅著母親,斷然拒絕,“那不行。阿娘心中若是氣我,就罵我一頓,您罵您的,我還是要入宮請安的!”

武則天:“……”

太平公主言出必行,她是每隔幾天就入宮向母親請安。可蘇子喬回來後,她入宮的次數就沒之前頻繁了。

想起這大半年的事情,又想起今天的夢,李沄覺得自己該要入宮一趟。

就算母親嫌她礙眼,她也是要入宮的。

李沄到長生殿的時候,病中的武則天難得精神不錯。見到了李沄,也不像平時那樣不冷不熱的。

武則□□李沄招手,“太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