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李煦已經在朝中有自己的勢力, 皇帝也放任他的動作,他天生就是傲性子,只要他想做的, 沒有做不成的,當他去找皇帝時, 還以為讓鐘華甄留守京城,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皇帝沒答應,只說:“華甄出生那年就該去封地,她母親為朕著想, 讓她留在京城穩住青州,你既已經同鄔兒說過威平候的事,也該知道華甄是不可能再留在京城的,於情於理, 她都可以回去看看。”

李煦愣了愣, 直接撩袍跪下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若沒我陪伴,她日後定是不開心的,倒不如留在京城,等我以後打去青州附近,再帶她過去。”

皇帝看他, 突然哈哈笑出一聲, 隨後又止不住的咳嗽, 一旁老太監連忙上前為他拍背。皇帝擺擺手, 對李煦說:“朕聽聞你那天發了一頓火,華甄跪在地上求你,你都沒有原諒她。”

李煦低著頭,他還沒和皇帝說鐘華甄身份,開口說:“我不覺她在求我。”

她只是想隱瞞住自己的身份,一切都以鐘家利益出發。

“你其他地方不像我和你母親,獨有這點犟著不願認像極了我們,”皇帝靠著床圍,“華甄脾性溫和,不喜歡打打殺殺,我從前把她放你身邊時就一直覺得不對,但你外祖父性子謹慎,如果華甄不呆在你身邊,該早就遭設計。”

李煦聽得懂他的意思,“外祖父一族以我為主,鐘家一氏因她與我有牽絆,要兩者平和相處並不算難,只要我行事有方,他們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兩方以禮為主,她沒必要去青州避張家。”

“煦兒,這件事不值得你來問朕,”皇帝低聲道,“從長公主知道朕所作所為那一刻起,朕再她面前便擡不起頭,華甄離京一事由長公主來定,旁人不必摻和,你若是實在想見她,日後去青州看她也行。”

當年的皇帝還有各種雄心壯志的野心,如今的他早就被磨平了意志,他也曾經想過對長公主下手,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和長公主認識將近四十年,長公主一心一意向著他也快有四十年,皇帝沒那種臉面再做別的。

“父皇與長公主的事何須牽連我們小輩,華甄無錯,我自認也沒錯,若是人人如你們因循守舊,那幾百年後的現在豈非人人都是冤家?”

他對事情的想法總和別人不一樣,有時異想天開,也有時像個理想家,對情感這些事的處理也要用硬方子來,扭扭捏捏反倒落於下乘樣。

皇帝咳道:“你還沒告訴她?”

皇帝知道他雖是個明白人,但在鐘華甄的事情上卻總要遲鈍幾分,他不會往不利方面想。

李煦直接回他:“她騙了我還不打算聽我的,我憑什麽告訴她?”

皇帝經歷的事比李煦要多,從李煦跪下那一刻起就知道他心底所求為何。

但長公主脾性如何皇帝也了解,鐘家需要世子,但不一定需要一個皇後。

李煦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皇帝也沒把事情戳破,只是告訴李煦:“這一事你無須來求朕,朕也不會同意你,鐘家去青州是鐘家的事,這幾日朝政之事有勞於你,回去好好休息。”

“父皇,我覺此事尚待商量,別的不說,如今四處雪滿地,地濕路滑……”

“煦兒,”皇帝打斷他,“回去休息吧。”

……

鐘華甄並不知道皇宮有這一出,鐘府上下都在整頓行囊,準備分三批出發。

離開之前,路老來鐘華甄院子,給她診了次脈。

他身後小廝抱有一沓醫書,路老擡手讓人放到紅木圓桌上,把自己的醫書給了她,說:“久病成醫,世子若是有閑趣,可以試著學學醫術。”

鐘華甄自小就是一個藥罐子,通曉一些最簡便的醫術,她點了點頭,讓人搬去她書桌,又問:“路老怎麽有閑心來找我?”

“世子當初交代事情給老朽,老朽至今沒完成,甚為愧疚。”

鐘華甄的香囊現在還在李煦身上,時常能見到他佩戴,碰也不準碰,真當成是自己的東西。路老派人去偷過幾次都沒有成功,反倒是自己人直接被押送進官府,費了些力氣才避著太子弄出來。

事情已經失敗過幾次,再來只會引起李煦的懷疑,這事便只能暫且安排下去。

但也正如鐘華甄所想,李煦是個說話算話的,他大抵沒想到這是什麽藥方,以為鐘華甄常年佩在身上,至多也就是安神所用,從沒往別處想過。

“暫時用不著擔心此事,”鐘華甄笑說,“太子手上的事很多,他還沒那麽清閑,專門派人去檢查香囊裏的藥,不可能。”

李煦懂一些外傷包紮之術,認識一些藥材,能幫人療傷。對於他來說,這已經夠了。若哪一天他拿這香囊去找人檢查,鐘華甄該擔心的不一定是孩子暴露,也可能那時候鐘家和東宮的關系僵硬到極致,連從前贈物也容不下。